謝天謝地,定州城沒讓遼兵攻破,咱們兩個都活著。”一時間心中深深感激蒼天眷顧,再不計議其他。
兩人擁抱良久,這才緩緩走下城樓。廝殺得久了,竟是手足都有些打顫。酈琛下樓時不覺腳步一滑,若不是簡淇接著,險些便滾到了樓底,笑道:“我到底不是打仗的材料。”心中模模糊糊,只記得先前有一件要緊事要告訴簡淇,卻說甚麼也想不起來。抬眼見簡淇肩頭皮甲破了一處,驚道:“你怎地又受了傷?”簡淇搖頭道:“沒割到皮肉。”說了這一句話,兩人已走至城樓出口,忽然間一柄劍無聲無息地自旁伸出,點在簡淇鎖骨下“俞府穴”。這一劍來時全無徵兆,出手迅利精準,直是一流高手之境,簡淇便是在神完氣足之時也未必能抵禦,更何況是精疲力竭、身上負傷的當下?不俟反應,便即受制。酈琛大驚之下,只來得及拔劍在手,不敢便動,只見鄭曄似笑非笑,自門邊閃出,喝道:“上去!”左手伸出,抓住了簡淇背心。
酈琛無計可施,轉頭向樓上走去,心中又驚又怒,又是大惑不解:先前分明看見鄭曄追逐遼兵去了,怎地頃刻間又回來此地?
當下酈琛在前,鄭曄將簡淇點了穴道,橫提在手,跟在他身後上了城樓。樓中兵士大多散去,只留了幾個人看守。為首的衛士識得兩人,當即含笑上前躬身道:“鄭將軍,李都尉……”剛剛說了這幾個字,鄭曄一劍便刺入了他咽喉,這人哼也不哼一聲,倒地斃命。酈琛大吃一驚,道:“你……”鄭曄身形閃動,提劍又向另一名兵士頭上砍去,他手中雖提了一人,行動仍是快捷無倫。酈琛叫道:“住手!”持劍刺他後心,鄭曄更不回頭,只將簡淇身子向後一遞,幾乎便撞上了劍尖。幸得酈琛反應敏捷,長劍疾墜向下,這一招變得急了,胸間又是一陣隱隱作痛。鄭曄劍出如風,只這阻得一阻的工夫,樓中兵士已然個個屍橫就地。
酈琛只氣得手足冰冷,叫道:“鄭曄,你好歹也是朝廷封的將軍,這般殘殺自家將士,你……你還是人麼?” 他與眾官兵攜手抗敵,幾番出生入死下來,心中早將這些人看得十分親近,這時眼見他們無端喪命,實是憤怒至極,只是簡淇落入敵手,不能立時上前廝拚。
鄭曄審視樓內再無旁人,方將簡淇緩緩放落地下,眼望酈琛,嘴角勾起,道:“酈琛,你幾時變得這般義膽忠心起來?那傅衝等人也是朝廷的要員干將,你殺他們的時候,也不見手軟,這區區幾個小兵的性命,倒可惜起來?” 酈琛一語不發,橫劍身前,藉著城樓壁間燈火,看清鄭曄臉色慘白,幾乎便如死人一般,滿身泥塵混著鮮血,想是方從戰場歸來,心道:“鄭曄怎知我倆在此地?”
這個疑問倏忽便破,鄭曄笑道:“酈琛,你城樓上射的那一箭,可漂亮得緊啊!我只道再見面時,必是上來便作你死我活之搏,不想你卻送了我一箭之助。你這番大恩大德,你猜想我卻要怎生相報?”酈琛全身寒毛直豎,深知鄭曄情性,越是這般好整以暇地說話,越是有惡毒的手段相加,這時已約略猜知其意,然卻不敢去想。
鄭曄悠然道:“還是在上回你我相鬥的時候,我便曉得天下諸事,你只怕這一件……可惜我一直忙得不可開交,小竹兒又躲在落霞谷裡,容易拿不到他。誰知你們千里迢迢,竟自行送上門來,可不是天意?” 酈琛一呆,腦中倏忽掠過一念:“倘若我當初便肯跟牧謙回落霞谷去,是不是便不會有今日之事?”咬了咬牙,道:“你敢傷了他一根頭髮,我……我將你抽筋剝皮,千刀萬剮。”
鄭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