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牛一怔,然後又說了一句話。
譯者翻譯道:
“那恐怕沒人會願意過來投靠。”
許遊搖頭:“那可說不準。”
真到活不下去的時候,誰能讓他們活下去,誰才是真正的首領,不是嗎?
“烏牛首領只要把這個訊息傳出去就好。”
烏牛雖然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這個事情對他又沒有什麼壞處,於是他點了點頭,算是應下。
說不定萬一有哪個吃了羊糞的傢伙,真的願意帶人過來投靠呢?
那他不就能白賺一大筆?
相比於烏牛,譯者反而是想得更多一些。
買賣奴隸不要老弱病殘,而主動投靠卻可以算在裡頭。
就算是有首領不想當人,想鑽個空子,把自己的部眾拉過來賣人頭,可就卡在老弱病殘這一關上過不去。
會有首領不想當人嗎?
以譯者這麼多年在草原上生活的經驗看來,這種首領不能說很多,但肯定不會稀少。
所以也不知漢人定下這個規矩,究竟是經驗豐富,還是考慮周密,能提前想到這一層。
兩日後,烏牛的其餘族人果然透過山口來到平城榷場,歡天喜地地開始搬運小山一樣的物資。
在進入山口準備離開平城時,烏牛回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後面那座還沒有完全建起來的新城。
在這兩天的時間裡,他在許遊的幫助下,大致地遊覽了一下平城,好歹也是瞭解一些情況。
誠如許遊所許諾的那般,在平城周圍生活的胡人,日子果真是比草原上好得多。
想到這裡,烏牛突然對譯者說了一句:
“你說,若是我們把許大人交代的事情辦成了,那以後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擔心了?”
譯者聽到沒頭沒腦的這一句,有些不明所以。
只聽得烏牛繼續說道:
“以後就算是在草原上活不下去了,也可以率領族人來這裡投靠許大人。”
雖然說到時候會失去首領的權力,但同樣也會獲得補償不是麼?
怪不得呢!
烏牛覺得自己終於明白那個許大人說那句“那可說不準”是什麼意思。
畢竟無路可走的時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原來他是早就想到這一層。
聽到首領這番話,譯者這才知道首領竟是懷著這樣的心思,一時無語。
不過想起許遊手裡那些厚厚的精美毛料,數之不盡的糧食,雪白的鹽巴,清冽的雪中火……
譯者嚥了一口口水:
“大人說得沒錯。這一次,我們比別人至少要快了一步,只要能進一步取得平城漢人的信任,我們就再也不用擔心族人會被凍死餓死。”
烏牛哈哈一笑:“沒錯,所以我們要快點趕路,趁著這個訊息還沒有被別人知道,想辦法勸說別的部族來平城交換東西。”
當烏牛的部眾漸漸消失在山口,平城內的城牆上,正站著兩個人,目送著他們離開。
“他們算是今年來自最遠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幫我們把訊息傳出去。”
許遊吐出一口白氣,對著身邊的一個年青人說道。
這個年青人,身材挺直,身上穿著又厚又長的軍大衣。
大衣沒有扣扣子,帶著寒意的風吹過,時不時掀起小腿處的軍大衣的衣角。
腳蹬牛皮靴,穿著軍中特有的長褲,腰間戴著巴掌寬的牛皮腰帶。
若是頭上再戴一頂後世的軍帽,那就是活脫脫讓那些夢迴上海灘的女小布林喬亞尖叫的年青有為軍閥頭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位年青人,面容稍稍有那麼一些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