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就要退走,趙長衡又加了一句:“等等,讓太子也一塊兒來吧。這段時間先停了手上的功課,到御書房裡來,幫著朕處理一下奏章。”
把趙文祺一個人放在這裡,趙長衡心裡還真有點打怵。
他怕自己攏不住。
雖然,他是天子,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勢。
但是,架不住這個孩子他跳脫啊……
他作為爹,也不是沒試過用權勢壓他。
壓倒是能壓。
他就像一條小泥鰍,你給他壓下來,他倒是不再蹦躂,但是他開始出溜了……
趙文祺在的時候,除了一個壓制他的爹,還需要一個控場的哥哥。
一個防住他的閃現,一個監督他的走位。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避嫌。
御書房是皇帝處理日常政事的地方。
把二皇子拎過來這裡,接觸最核心的工作,你讓東宮的人怎麼想?
這要是有心之人背後攛掇幾句,那不得讓兄弟離心嗎?
容易惹人遐想的事,儘量避免。
兩個小皇子很快就被傳召來到了御書房。
東宮太子趙文禕,是皇后所生的嫡長子,不愧是被朝臣誇讚為有太祖遺風的人物。
一舉一動,都很板正。
學習上也非常勤謹,事事都讓爹媽非常滿意和自豪。
趙長衡心裡很知足。
再看一旁的二皇子趙文祺……
算了,還是不看了。
皇上抬起兩隻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恢復了一下心情,才緩緩開口。
“文祺,你這身上粘的是什麼東西?”
“回稟父皇,是雞粑粑,剛才我抱著趙小花,被它拉在身上了。不過父皇您放心,我已經擦了,雞粑粑沒了,就只留下點印子。”
皇上額上的青筋開始抽搐:“……你怎麼不去換身衣服再來見朕?”
“本來我也是想換身衣裳再來的,怕身上的髒汙衝撞了龍顏。可是……又想到洗衣服也挺辛苦的,就沒換。”
趙長衡在龍椅上哭笑不得。
“洗衣服辛苦?說得跟你洗過似的。”
誰料趙文祺一臉認真,連連點頭:“嗯嗯嗯,我洗過呀。”
“你洗過?什麼時候?拿著洗臉帕子在水盆裡玩那麼兩下,可不算啊……”
趙文祺跪在地上,伸著小手到懷裡,吭哧吭哧掏了半天,從懷裡掏出一個竹筒,開啟竹筒頂端的塞子,從裡頭倒出一卷紙來。
紙都是紅紙,上面寫了小字。
趙文祺把這些紙鋪在地上,一張一張慢慢翻找著,終於眼睛一亮,捏起其中的一張,蹬蹬蹬跑到龍椅旁,舉著給他爹看。
“父皇,這就是我洗衣服得的獎狀。”
趙長衡接過那張紅紙。
紅紙還用黃絹裱上了,上面工整的蠅頭小楷,清清楚楚寫明瞭趙文祺第一次獨立地洗完了自己的衣服,洗得十分乾淨,精神可嘉,值得鼓勵,特此嘉獎。
落款還是自己的親弟弟趙長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