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牽著她的手,拉她坐在我的身邊,神情裡忍不住有些黯然,嘆道,“自從我的皇兒歿了,我這做孃的,心裡總是苦得很,別的也不能做什麼,唯有早晚念一遍經,替他超度超度,也是我這做孃的一片心了。”
說著,我難忍悲慼,忍不住落下淚來,眾妃見我這樣,也全都默然了,坐在我身邊的瑞貴嬪婉轉了神色,勸我道,“娘娘別再難過了,皇長子只怕是被觀世音菩薩招了去做金童了也未可知,縱然不是,過了這麼久,應該也是又重投了胎,娘娘這樣傷心,若是皇長子有知,反倒不能安心了。”
眾妃連聲說是,江敏也忙跟著點頭道,“貴嬪主子說的極是呢,娘娘快寬心了吧。”
我拿絹子點一點眼角,強帶了笑道,“多謝各位姐妹如此為我用心,是凝霜的不懂事了。”
大家又噓唏了幾句,正說著,良昭儀出來道,“太后今天的身子好了些,只是,還是受不得吵,你們磕了頭,就退了罷。”
我們忙都站了起來,恭敬應道,“是。”
良昭儀遙遙看我,柔柔笑道,“太后說了,婕妤妹妹身子才好,不必每日辛勞,養好身子再說罷。”
我躬身做出恭謹卑微的樣子,正色道,“謝太后憐愛,請昭儀娘娘轉告太后,嬪妾的身子賤如蒲草,哪裡就比太后還金貴起來,嬪妾感念太后,恨不得替太后擔了這病苦才好,每日來請個安,是嬪妾應該的。
良昭儀臉上掛著淺淺的笑,聽我說完,不由點頭讚道,“嫻婕妤果然賢良淳孝,”她向眾妃道,“你們都該好生學著嫻婕妤才對。”
眾妃又恭恭敬敬的應著,今日瑾貴妃身子抱恙,沒有過來,良昭儀是除她之外位分最高的,此時正色端著昭儀的架子訓話,眾妃自然誠惶誠恐。
良昭儀又說了幾句,領著大家向太后寢殿方向磕了頭,我們也就告了退,臨出門時,我拉著江敏的手,笑道,“妹妹今日去罷,我等著你。”
江敏忙點頭,卻又遲疑,“可是,妹妹只怕又攪得姐姐不得安生的?”
我搖頭,笑得嫣然,道,“我哪裡有那麼多的事呢,昨天也確實是不巧了些。”
“如此,妹妹用過午膳就過去,”江敏笑得很是燦爛。
當日,她來後,我才到前廳坐下,尚未開口說話,蔣秀就急匆匆而來,在我耳邊嘀咕了幾句,我隨即神色大變,向江敏說了句,“妹妹稍等,”不待江敏反應過來,我就已經隨著蔣秀急急奔向內殿而去。
進了內殿,我和蔣秀相視一笑,蔣秀服侍我換了衣裳,我微微的打了個哈欠,靠在暖炕上,不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到了晚間,我喚進裁雪問時,裁雪回說,江敏見我急急而去,一時莫名其妙,又因我臨走前的那句稍等,她只得耐著性子等著,開始時,尚還有人過去給她填點爐子裡的炭,茶盅裡斟點熱水,到最後,連個去問的人都沒了,她足足等了兩三個時辰,去的時候,臉都綠了。
如此,連連幾次,江敏漸漸的沒了好臉色,只是見我時,卻又不敢說什麼,唯有強裝了笑容,恭謹面對,我看在眼裡,只作不知,再相見時,總有這樣那樣的好言語來應付,她每每洩氣,又每每被我喚起滿心的希望,然而,又每每再次被我無情撲滅。
終於,有一天早上去榮壽宮請安時,我遠遠的就聽見有清脆嫵媚的聲音,嬌嬌笑道,“江妹妹每日去靜延宮點卯,不知已經得皇上翻了幾次牌子啊?”
邊上立刻有人笑了起來,我扶著蔣秀的手緩緩進門,脆郎郎的笑問,“哪位妹妹被皇上翻了牌子啊?我在這裡賀喜了。”
眾妃一見我,各各神色不一,有人笑得輕閒,有人笑得譏諷,江敏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正尷尬,猛不丁見了我,臉上立刻漲得如豬血般紅,眼裡分明有了怨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