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著阿楠哥哥的輪椅出了門。乘坐電梯下到一樓,又走無障礙通道出了單元門,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我家所在的一棟,再乘坐電梯上到26樓。
麻煩來了——我家有門檻,輪椅進不去。
眼看著目的地近在咫尺,我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
我檢查了阿楠哥哥身上所有的束帶,保證都牢牢繫著,推著輪椅到門檻邊,使勁向下壓——我見過輪椅使用者翹起前輪走過障礙物的,所以我也想用這樣的方法。
然而我高估了我的力量和推輪椅的水平。試了半天,輪椅還是卡在門口。
“阿錦,你別管我了,先去換衣服吧,我就在門口等你。”
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我火速進屋換了衣服和運動鞋,還拿了羽毛球拍。
關上門出來後,我把羽毛球拍放到阿楠哥哥手裡讓他幫我拿著,自己則在他身後幫他推輪椅。
我們剛才上來,電梯就一直停在我們這層沒下去,所以我一按電梯,電梯門立馬就開了。
我推著阿楠哥哥進入電梯。
電梯牆其實是鏡子,我從鏡子裡看到,阿楠哥哥左手壓在我的球拍上,右手則在球拍上輕撫,他眼裡流露出的情緒非常複雜,我猜他是想到了過去打羽毛球的時光。
一樓很快就到了。電梯門開啟,門口的人立刻走進來,結果看到我和阿楠哥哥,又立馬退出去。
我拉著輪椅,倒退著出了電梯。
這個過程中,我注意到,阿楠哥哥一直低著頭,彷彿怕看到別人或者被別人看到似的。
我推著輪椅從無障礙通道出了單元樓,繞到他面前。他仍舊低著頭,我有點拿不準他是在看我的拍子,還是在外面不願意抬起頭來。
“阿錦,怎麼了?”注意到輪椅停下來,他這才抬頭。
“阿楠哥哥,既然已經下來了,要不要就在樓下坐坐?”距離我和阿璇約定的時間很近了。
“阿錦——”他右手握緊了球拍,左手微微顫抖著,“還是不了吧——”
我蹲在他面前,仰頭看著他,“阿楠哥哥,你有多久沒下樓了呀?”
“沒、沒多久。”他深吸一口氣說,“之前那一桶羽毛球,就是我放的。”
對我來說,那已經是好多天以前的事了,而對於他來說,卻沒隔了幾天。
“今天天氣不冷不熱的,在外面待著最舒服了。阿楠哥哥,你就在樓下坐一會兒看我們打會兒球唄?順便指導我們一下。”
他搖了搖頭,“阿錦——我自己都好幾年沒有碰過球了,怎麼指導你們?”
我把剛剛和拍子一塊放在他腿上的羽毛球拿起來,碰了碰他的右手,“吶,你剛剛碰過球了。”
他無奈地衝我笑笑,“阿錦,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應該知道我什麼意思——阿楠哥哥,你總是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裡,人都要憋瘋了。你就應該多出來走走。”
“出來走走……”他喃喃地重複了一遍我的話,“阿錦,我要是能走走……”
我這才意識到我說錯話了。
“阿楠哥哥,你可以多出來坐坐,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曬曬太陽。吶,現在的太陽已經快下山了,曬在身上一點也不熱。”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腿上,夕陽的餘輝正灑在那裡,金燦燦的,但是光線柔和,一點兒也不刺眼。
他還是搖搖頭,“可是阿錦,我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啊。”
他放開手上的球拍,又把手放到輪圈上,稍稍倒退了一點,繞開我,自己往前推起了輪椅。
小區的路面不像家裡的地板地磚一樣光滑,阻力大了一點,他推輪椅推得有些吃力,就連上半身也有些微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