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斌直接用一個塑膠袋把弄髒的三條褲子裝了起來,他說要下樓去扔褲子,讓我照看一下阿楠哥哥。
“三條……都扔嗎?”我其實覺得有點浪費,我站起來,向杜斌伸出手,“要不我來洗?”
“不用,”他嘆口氣,“之前也有這樣弄髒的,迦楠哥都是讓我直接扔的。”
“好吧,”我重新坐在床邊,“那你去吧,我來守著他。”
杜斌出了門。我獨自守著阿楠哥哥。
屋子裡難聞的氣味仍舊沒有散去,我起身去開啟了窗戶。外面的風一下子灌進來,凍得我瑟瑟發抖。
我回頭看了一眼阿楠哥哥,他還睡著,只是眉頭緊皺,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家裡的廚房時常是開著窗的,所以臥室窗戶一開,立馬能實現空氣對流,房間裡的空氣也很快換了一遍,總算是沒有那種難聞的氣味了。
我又把窗戶關上,重新坐回阿楠哥哥身邊。
他仍舊皺著眉,我忍不住伸手撫平他的眉頭,他抓住了我的手。
“阿錦——”他輕聲喚我,我以為他醒了,可是低頭一看,他的眼睛並沒有睜開。
“睡吧,阿楠哥哥,睡吧。”我又給他掖了掖被角,輕拍著他身上的被子。
“你回去吧。”他突然說。
“你醒啦?”我剛才看他沒有睜眼,以為他還睡著,原來他已經醒了。
“到家後,我就沒有睡著。”他終於睜開眼睛,可他沒有看我,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我今天晚上不走,阿楠哥哥,你忘啦?明天是週日。”我握著他的手,“況且你身體不舒服,我怎麼會拋下你一個人。”
他終於轉頭看我,“阿錦,有杜斌在,我不是一個人。”
“杜斌是杜斌,我是我。阿楠哥哥,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沒有繼續讓我走,只是讓我抱他上輪椅,他說要完成今天的康復訓練。
“還是別了吧,阿楠哥哥,你今天就別下床了,好好休息。”
“不要,阿錦,我今天還沒有站過,你知道的,我如果不堅持訓練,身體只會越來越差。”
我勸他等身體恢復好了再去做訓練,可他不同意,“我永遠都不會好了。阿錦,幫我,求求你,幫我上輪椅,讓我站起來。”
我實在拗不過他,只好退一步,答應抱他坐上輪椅,至於要不要訓練,等杜斌回來了,由他判斷。
他預設了我的提議,抬起雙臂,讓我抱他。
我俯下身,先抱著他坐起來,然後才幫他上輪椅。
他身體還很虛弱,轉移的時候,自己一點勁兒都用不上,甚至在輪椅上坐好後,整個人都重心不穩,向一側偏。
我給他繫上了輪椅的束帶,可他因為痙攣抖動不已的雙腿,僵硬無比,我沒辦法放到輪椅踏板上。
他看著自己僵直的雙腿,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些什麼。
痙攣終於停了。他自己扯著雙腿往輪椅踏板上搬,結果只搬動了右腿,左腿就像是有千斤重,他兩隻手完全抬不起來。
我蹲下來幫他把左腳放上踏板。
他看著我,竟然又落了淚。
“阿錦,我好沒用。”
“沒有啦,你不是這幾天一直不太舒服嗎?等身體好了,這些事你都可以自己做的,對不對?”我捏捏他的臉,安慰他。
他把臉靠在我手心蹭了蹭,隨即閉上了眼睛。
他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真是我見猶憐。
門外按密碼的聲音傳來,是杜斌回來了。
我探頭向客廳看了一眼,只見杜斌拎著好幾個飯盒進來,走到阿楠哥哥房間門口的時候,看到阿楠哥哥坐在輪椅上,還挺驚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