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他忽然叫了我的全名。
“我說了沒事!剛才的事已經過去了,你不需要報警。”
“我憑什麼不報警?阿楠哥哥,你被人欺負了!我為什麼不報警?我就是要把那個人找出來,讓他向你道歉,讓他賠償你的損失!”
“我沒有損失,也不需要道歉。”他調轉了輪椅的方向,往電影院的出口走去。
也是,發生這樣的事,我們誰還有心情去看電影?
電影院裡都鋪了地毯,輪椅在地毯上面走不快。我疾走兩步便追上了他。
“阿楠哥哥,”我停下了輪椅,“所以,剛才就是有人推了你對不對?那人是不是還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他沒好氣地說,“程錦,如果有人踩了你一腳,你也要這麼不依不饒嗎?”
“這不一樣。阿楠哥哥,踩我一腳是小事,可要是把我腳上的骨頭踩壞了呢?”
“我剛才沒有受傷。”
“呵,你說你沒有受傷。莫非是你有感覺了?”我低頭看了一下他的腿,並輕輕拍了一下。
“我……”他理虧了,低著頭吞吞吐吐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阿楠哥哥,”我蹲下來,耐心開導他,“剛才的壞人今天能這麼對你,明天就有可能也這麼對待別的殘疾人。而如果今天他犯錯的時候,有人提醒他,教育他,那他以後也就知道該怎麼給予殘疾人應得的尊重。”
“殘疾人……”他低低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復又抬頭對我說:“阿錦,你說的我都懂。但是我真的不想再面對他一次。”
面前的我的阿楠哥哥,萎靡地靠在輪椅上。此刻,他出門前的精氣神早已蕩然無存。
我心疼地把他攬在懷裡,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背。
忽然,我的脖子裡感覺涼涼的。
原來那是——阿楠哥哥落的淚。
“阿錦,我想回家。”
他的聲音小小的,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
“好。阿楠哥哥,我帶你回家。”
我牽著他,他開著輪椅,我們一起往電梯間走去。
他不想再面對那個人,所以才不願意讓我把事情鬧大,不讓我報警,不讓我追究那個人的責任。
我當然不能違揹他的意願。
可是,我也不能讓阿楠哥哥真的就這麼白白受人欺負!
電梯來了,我們手牽著手進了電梯。
大概是因為還不到電影結束的時間,這回沒有人跟我們一起擠電梯。
可是阿楠哥哥還是儘量把輪椅停在了最裡面的位置。
“阿楠哥哥,電梯裡這麼空,你停中間怕什麼?”
“萬一一會兒有別人上來……”
他的話說到一半兒,突然不說話了。
因為他看到我指著電梯的按鍵——電影院內部的電梯,只在一樓、負一樓和電影院所在的四樓停,中間是不會停的。而且我們是下行的電梯,不會有人從一樓去負一樓會坐這部電梯的。
他頹然地嘆了口氣,然後抬起右手握住我的手,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電梯到了負一樓。
我先一步下電梯,站在電梯外等他。他也慢慢從電梯裡退出來。
“哎呀!”這都下電梯了,我才意識到,剛買的可樂和爆米花還在電影院呢!
“怎麼了?”他看著我。
“要不這樣,阿楠哥哥,待會兒你先上車,在車裡等我一會兒,我上去把可樂和爆米花拿下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