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的時候,便不見了。
閤眼的時候,便又來了。
難活不過人想人,根本就無法撫慰。難活,不是被想的人,而是想人的人。
想著,她聽到了一片慘呼。
一片很多人發出的充滿絕望的慘呼。
客人在小鎮的村邊,慘呼聲是另一邊傳來的。
宮憐憐衝了出來,向那邊望去。只見從山腳起,一片漆黑,向這邊壓過來。綠樹、紅花、草地忽然都變黑了。
一個牧童趕著一群老牛,正在田埂上放牧,忽然牧笛不響了,黃牛也變成黑色。
一片“沙沙”的聲音,正從那邊傳來。
害怕的掌櫃驚呼一聲:“天啊!蟻群!”
蚊群,是白蟻神率領的無敵神兵。掌櫃的爺爺的爺爺,聽爺爺講過,離這裡有百餘里的山那邊,曾經鬧過。
掌櫃的驚呼道:“快!快進院。”
大家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紛紛向院內跑去。
掌櫃的一進院,就急急地喊道:“老少爺們,蟻神下山了。要想活命,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把桌椅板凳一應物什全砸了。”
砸傢俱!這是掌櫃的一輩子的積蓄,砸了它,和蟻群又有什麼關係。
宮憐憐上前道:“掌櫃的,你說清楚。”
“沙沙”之聲越響越近,已經不遠了。掌櫃的叫道:“火!放火!”
宮憐憐明白了,立刻對大家說:“各位,都上牆去。”點著火往外扔,以火阻蟻群。
大家也明白了,客棧裡亂作一團,立時,冒起了團團火苗,在客棧四周築過一道火牆。
蟻群已經逼近了。宮憐憐甚至看清了它頭上的觸鬚和磨動著的牙齒。
濃烈的蟻酸味,讓人透不過氣來。
鄰居家,一家五口已經跑到院中,在嘶喊之中,漸漸變成了黑色。一個小夥子狠命地拍打、咀嚼,忽然之間他的手,腳漸漸漸變白了。
是森森白骨,滴血不見,絲肉不留,一架架骷髏便立在那裡,根本來不及倒下。
一匹健馬仰天長嘶,掙脫了韁繩,衝出了馬廄,跑了幾步,便不再動,一副骨架還保持著奔跑的姿勢。
村外,一群野狼已經躺下。
村裡,老少二百餘口無一倖存。
只有小客棧,烈火熊熊,映照著人們驚恐面容。
蟻群,衝上來一批,便焦糊一片,發出僻僻剝剝地爆裂聲。
蟻群竟然是無畏的勇士,對同伴的犧牲,竟然視而不見。
繼續前進。
繼續死亡。
繼續前進。
忽然,黑色蟻群向兩邊移動,湧上一片黃黑色螞蟻來。它們並不衝向火堆,而是張開嘴巴,向火堆噴射口液。
一批下去。一批上來。
燃燒的火苗竟慢慢小了,不是燒盡了,而不再冒火。人們又一陣驚呼。
掌櫃的叫道:“快,酒罈子。”
酒,搬來了,一罈罈、一缸缸、一碗碗的酒澆在木頭上,火苗又旺了起來。
人們發出並不輕鬆的歡呼。
火牆外,螞蟻停止了進攻,一隻只小腦袋擺動。忽然,一隻螞蟻咬住了另一隻螞蟻。第三隻螞蟻又咬了上。
四隻。
五隻。
十隻。
百隻。
成千上萬只螞蟻,頓時組成一個高約三尺的圓球,嘈嘈蠕動。
這是什麼?
沒有人能夠回答。
螞蟻已經開始用行動回答他們。這隻蚊球慢慢滾動了起來,越滾越快,向火牆威武地滾來。
一陣焦臭味。
一陣噼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