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衫,但透氣還不錯,正宜這夏日山間穿著。那深藍布裙之上,還用白粉之色染著孔雀曳尾的圖案,裙邊則是幾小片蘭叢寫意,看起來倒頗有楚地風味。這也正是醒言選它的原因:在價格便宜的前提下,儘量挑選那些韻味別緻之物,正是這位飽讀詩書的市井少年,一貫的購物原則。
在付錢之前,少不得,又要跟衣飾店老闆略略討價還價一番。自入得上清教門之後,雖然讀得不少道家清淨無為的“出世”典籍,但一旦自己“入市”,這討價還價的習慣,卻還一時沒能改掉。
在臨出店門之時,那掌櫃又跟醒言大力推銷鋪中順帶銷售的胭脂水粉,極言其佳,稱其頗能添女眷之美。但很可惜的是,任這掌櫃說得再是天花亂墜,醒言還是沒有任何的購買意向。這倒不是他慳吝;而是醒言又凝神想象了一下,小瓊肜那宛如脂玉的可愛面頰上,塗滿硃紅水粉的樣子——當即,醒言便差點笑出聲來!
這麼一來,眼前這老闆的落力推銷,效果自然是大打折扣,少年自然是要堅辭不買了。正是:
翩翩玉質,妙在無瑕;一染嫣紅,便成俗物!
待這位上清宮四海堂堂主,折騰完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之後,便去弘法殿找那相熟的陳子平閒聊。
說起來,這個陳子平陳道兄,雖然受他那清溟師尊影響較深,行事頗為端方。但實際上,內裡也並不完全是那木石心腸之人。上次醒言將瓊肜收入四海堂中,對熟知內情的陳子平來說,實際上頗有幾分“先斬後奏”的味道。但當醒言看似理直氣壯、實則緊張萬分的將此事告訴陳子平之後,這位素來對異類精靈深惡痛絕的上清弟子,卻是沉吟了半晌,然後緩緩說道:
“既然這樣,那張道兄以後,切記莫再在你那四海堂中,隨便畫那道鎮妖符了……”
此言一出,醒言當即便將他引為知己。
這次前去,卻有另外一事相問。
待和陳子平略說了一陣閒話,醒言便問道:
“陳兄可曾聽說過‘噬魂’之事?這噬魂、是不是我正教的一種厲害功法?”
——昨天與那蛇妖相搏,可謂九死一生;雖離現在差不多隻有一日的功夫,但那時種種的情景,已不知在少年的腦海中回放過多少遍。那個突然發狂的人面蛇身妖怪,在喊出那“噬魂”二字之時,原本猙獰的面容,一瞬間竟變得那般的驚恐。這一幅離奇鮮明的場景,就如同剛剛發生一般;那刺耳的驚呼聲,就似還在耳邊震盪迴響。
“瞧那蛇妖如此恐懼的神情,恐怕他口中這‘噬魂’之術,便是我正教之中一種極厲害的功法吧?又或者,說不定這‘噬魂’,正是俺這‘煉神化虛’之法的別名!”
這是醒言百般思忖之後,得出的一個較為合理的結論。現在來找陳子平閒聊,正是要印證一下。
誰知,待他這句語調平和的問話話音剛落,卻見眼前這位神色端和的青年門人,已是遽然變色,驚聲問道:
“你方才說的、是‘噬魂’?!”
“是啊。怎麼了?”
“此事你是從何處聽來?”
“也是昨日無意中聽來的。這噬魂倒底是何物?聽起來倒怪怕人的。難道不是我正教中的道法?”
醒言也頗是機靈,現在見眼前這陳子平反應如此劇烈,心說最好還是先含混一下,聽聽再說。
“何止不是我正教道法!”
卻聽這位知交憤憤說道:
“這‘噬魂’,正是那邪門左道中,第一惡毒之術!”
“哦?!”
“道兄有所不知,這個噬魂之術,卻是那些邪魔外道之人最為推崇的法咒。若能施展此術,便能吸化旁人精血,以來增強施術之人的法力——若只這樣,倒也罷了,還算不上是最陰邪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