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忙道:&ldo;我這就叫人去推板車來。&rdo;
許博淵語氣淡淡:&ldo;多謝。&rdo;
趙恆勾唇一笑:&ldo;你我同朝為官,無需如此客氣。世子受了傷,還是早些回去包紮罷,我派人送你。&rdo;
身上又冷又熱,應周睜開了雙眼。
幽暗湖水在身旁流淌,微光透過冰層照進渙散瞳孔,他眯了眯眼,肉體被大火灼燒的熾熱痛楚還殘留在靈魂之中。
從前從未體驗過這樣的事情,根本無法想像,原來死亡是這樣的事情‐‐
短暫時間被無限放大,每一寸面板上的觸感都清晰無比,你能清楚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生命的流逝,卻無法抵抗。你張口呼喊,無人聽見;你四顧周圍,毫無生機,那種無可奈何絕望比肉體痛苦更折磨人。
他本以為自己是再無欲無求不過的人,不過是一具虛假肉身的消亡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卻在品嘗到這樣的痛楚時產生了退卻之心,想要逃離,想要呼救,想要活下去。
冰層從中央破開,斷裂聲響清脆響亮,應周緩緩上浮。
他沒有立刻起身,而是靜靜平躺在湖面上,冰冷湖水平息靈魂中燃燒痛苦,山頂結界外的風雪依舊,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風景,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寒冷。
從前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入了一趟人間見了許多,兩相對比,這才發現原來山裡是這樣的枯燥淒清。習慣了人間繁華熱鬧,他竟有些不適應了。
&ldo;山君!&rdo;
西北的聲音傳入耳中,應周偏頭望去,只見湖邊三個身影,除了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童子,另一人灰袍素衣,身材欣長,竟然是天塵司命。
應周自湖面起身,腳尖在水上劃出一道筆直漣漪,無聲落在岸邊。
水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半點痕跡,應周先挨個摸了摸兩個童子的頭,這才扭頭朝天塵笑了笑,問道:&ldo;天塵怎麼來了?&rdo;
他不在山中已有一月有餘,回來亦是事出突然,毫無徵兆,東南西北恰好在湖邊倒還說得過去,天塵司命住在九重天上,山高水遠的,哪來那麼巧的事情?
司命負手而立,向應周略一頷首算是招呼,答道:&ldo;我來等山君。&rdo;
&ldo;你知道我會回來?&rdo;應周奇道,&ldo;你不是說昆吾書上看不到我的天命麼?&rdo;
天塵的目光依舊清冷,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卻閃過一抹猶豫,欲言又止,像是還沒想好該怎麼說,又好像是根本開不了口。
應周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他開口,訕訕笑了笑道:&ldo;天塵有話直說便是。&rdo;他心裡記掛著許博淵,怕自己不在狐妖又對他下手,雖說有小白陪著,但小白在人間行事總歸不便,正急著要回人間去,耽誤不得。
&ldo;昆吾書上雖然沒有山君,&rdo;天塵緩緩答道,&ldo;但世間萬物息息相關,從山君周遭人的天命中,我亦能推測出一二。&rdo;
應週一愣,&ldo;但上回你說你看不到……&rdo;
天塵輕輕撥出一口氣,說出這句話後他彷彿是放下了什麼包袱,表情也柔和了一些,解釋道:&ldo;山君從前住在山中,與他人之間的聯絡太過薄弱。入了凡塵後認識的人多了,我能看到的自然也變多了。&rdo;
&ldo;唔……&rdo;
他這話說得的確是很有道理,從前他左右不過與東南西北、南靈、小白相處,山中妖物雖多,除了小白卻沒幾個敢和他說話的。以前還不覺得如何,如今想來,他這兩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