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恢的目光又落到趙廣和王訓身上。
此二子,一個是家中次子,一個是出身夷人之後,如今在錦城風頭之盛,在同輩中就是嫡長子都沒幾人能與之相比。
最早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兩個是最先叫那個馮郎君一聲兄長。
這般想著,他又看向自己的兒子。
自這次南中叛亂後,丞相只怕會想盡辦法削弱南中大族,不可能再讓南中出現像孟家這種一呼百應的大族。
偏偏自己此時在南中的聲望,與孟獲相比,已經只高不低
自己在世一日,丞相看在自己的份上,自不會對南中李家如何。
但自己若是不在,李家會如何,大郎會如何,誰又會知道?
讓大郎跟了那馮郎君,就算是以後南中李家沒落下去,若是大郎不用依靠南中李家,也能自己打出一片天地,那就是幸事。
想到這裡,李恢就笑了,溫聲問向李遺,“大郎此次帶了多少菉豆過來?這些日子以來,軍中不少將士沒倒在叛軍刀下,卻是倒在了那酷暑之下。”
“不需那菉豆能解南中毒氣,只需它能解這暑氣,就算是大功一件!”
李遺聽了,乾咳一聲,“回大人,此次兄長南下,走得匆忙了些,故只託了錦城興漢會的兄弟奔走此事。從平夷那邊過來時,錦城那邊的第一批菉豆才剛剛送到。”
“不過大人不必擔心,錦城興漢會的兄弟一直在操心這個事呢,後面還會有不少菉豆送過來。”
說著,李遺眼神飄忽,不敢去看自己的大人,又瞟了一下趙廣。
興漢會李恢當然知道,在他沒帶兵離開平夷前,遠在錦城的李遺曾給他寫過信,說過這事。
只是在李恢看來,這也就是一群不得志的勳貴之後自己給自己找點路子,沒想到竟然還能做出這等利國之事。
只是大郎這語氣,這模樣,卻是讓李恢心裡有些嘀咕,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呢?
想了一下,心裡猛地一驚:你這是話中有話啊?
這時,只聽得趙廣在旁邊幫腔道,“是啊叔父,這菉豆一般人家種得不算太多,故收集起來,頗費力氣,只能零零散散地收。”
“也是多虧了興漢會的兄弟們齊心,這才沒把事情耽擱了。連收菉豆的錢,都是自己平日裡的體己錢呢!”
李恢這回終於聽明白了,斜眼看了一下趙廣。
當初李恢投靠劉備時,曾受了趙雲的引薦,所以南中李家與趙家,交情不淺。
趙廣叫李恢一聲叔父,並不算錯。
只是李恢此時心裡想的是:剛才還叫我李都督,一有事就喊我叔父?
你們幾個小子,跟著那馮明文,究竟學了個什麼玩意?
別的不說,就是自己這個兒子,慧則慧矣,但以前自視甚高,卻是不太合群。
哪像現在,和他人聯合起來,做這些蠅營之事就算了,竟然還公然跟自己搞骯髒的錢權交易?
這真是太令人欣慰了!
只要再這樣繼續保持下去,經過幾年的歷練,就算是自己死了,李遺憑著這份能力和臉皮,也吃不了什麼大虧。
我本就是想給你們幾個加點功勞而已,沒想到你們的胃口竟然比我這個都督還要大得多,自己得了功勞還不算,還要拉上一批人。
李恢在感嘆。
“算上錦城的人,你們手裡究竟有多少菉豆?”
李恢開口問道。
“正在收著呢”
趙廣還要打馬虎眼,李遺卻是咳了一聲,打斷了趙廣的話,他可比別人更瞭解自己的大人。
既然大人問出這話,那就是準備應下此事了,自然不必再遮掩了,免得引起大人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