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漸漸清晰,依然是如當年一般俊挺英雋的側顏。
……
啊呀,原來,到最後他都沒有看向她一眼呢。
正在這時,一直跪在地上的李塵忽然暴身而起,如猛虎般撲向堂邊衙役,那衙役還未叫喊出聲便被他掐住咽喉,腰間長刀被他奪了過去架在身上。
眾人不由大驚,衙役侍衛們紛紛拔刀欲上,李塵斷喝一聲:“不要過來!”說著手下一壓立時見血。
眾人一時躊躇不前。
李塵昂首看著堂中靜立如松的慕湛霄,忽而一笑,朗聲說道:“李某此生大幸,能為楚帥副將,能為歸旋義兄。歸旋與慕侯之婚約彼此親長早有默契,塵與義妹之清白天地可鑑!刺殺公主乃因李某受書卿挑唆與旁人無干,請諸位大人明斷!侯爺,吾妹歸旋便託付於你了。”
說罷,他猛然一推手中衙役,長刀倒轉,由胸及腹慨然一剜——
肝膽一地。
大堂之內一片死寂。
直到,跌倒在地的秀雯失控地悽聲尖叫起來……
靜靜看著李塵屍身的湛霄面如冰封,過了許久,對堂上諸人冷聲說道:“各位大人,今日一案該如何判?”
諸人茫然無語,大理寺卿裴重定了定神道:“而今主犯伏法,相關從犯……暴斃,此案已有口供慨已明瞭,應當結案。”
眾人沉默不語。
慕湛霄將目光轉向刑部尚書寇際,“寇大人以為如何?”
寇際臉色發白,過了半響道:“裴……大人所言甚是。”
慕湛霄眉目無波,“既如此,慕某告辭。還請諸位大人理清案情上奏天聽。”
寇際道:“……是。”
正欲塵埃落定之際,忽聽堂下傳來一聲慷然清晰的聲音,“下官以為此案不可就此結案!”
眾人一愣,尋聲看去,只見那處是一名二十五六的男子,穿著七品官階的淺綠色官服,身材瘦削、昂然而立。
“你是何人?”湛霄沉聲問道。
那人答道:“下官大理寺主簿徐直。下官認為此案雖然李犯及書卿已死,然仍有重要相關人員未曾過堂,本案仍有重大疑點,不可倉促結案。”
大理寺卿聞言裴重臉色一變,厲聲斥道:“大膽徐直,此處何有你說話的地方!”
徐直抱拳道:“各位大人位高權重,慕侯更是功高蓋世、權傾當國,此處本無小官置喙的餘地,然天日昭昭、律法森嚴,若此通天大案便這樣倉促結案,下官恐愧對我大魏鐵律以及天下悠悠之口。”
眾人盡皆無言。
慕湛霄緩緩笑了起來,“沒想到我大魏三司之中還有此等耿直慷慨之士,好,慕某與嫌犯休慼相關沆瀣一氣,我便等著爾等拿我夫妻歸案同下詔獄!”
說罷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過了片刻,一隊黑衣玄甲的將士手懸雪刃面無表情走進大堂在盡皆無聲的眾人面前收了李塵的屍身。
眾人無聲。
整齊劃一計程車兵走後,堂上只剩下一片寂靜和大殿正中默默流淌的一地鮮血。
***
伏在案上的楚歸旋緩緩抬起頭來,四周還是空無一人。
湛霄、可人、書卿、秀雯……沒有一個人。
她輕輕開啟面前一方精緻的鐵匣,裡面是她慣用的清徽寶劍。輕輕一彈,劍身輕盈、寒光如雪,屈之如鉤、縱之如弦。
那日她遣書卿回楚府找李塵,讓他立刻為她尋一柄好劍,數日後,李塵親自過府,便給她帶來這柄清徽。
她輕輕擦拭著劍身,忽然便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她被帶到前院,一身戎衣的父親站在院中猶如孤松。父親撫了撫她的頭髮,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