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似乎並不驚訝,神情依舊平靜如初,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把我的衣服拿來吧!”
午夜過後的北京霓虹閃爍,但是路上的車卻並不多。按照歐陽左月所指明的路線,車子很快便停在了他們所下榻的賓館前面。我撐著傘將爺爺請下車,歐陽左月和兩個隨從早已等在賓館的門口,見到我們馬上迎了上來。
“潘爺爺……”歐陽左月輕聲喊道,爺爺微微笑了笑,跟著他們來到了那老者的房間。
此時房間中的氣氛異常緊張,幾個護士在焦急地忙碌著,站在門口能隱約看到床上的老者臉上戴著一個大大的氧氣罩,歐陽左月走上前去向一個大夫模樣的人詢問道:“我爺爺現在狀況怎麼樣?”
大夫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哎,人現在還在昏迷中,以他的身體狀況能支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個奇蹟了,如果不長途跋涉的話說不定還能再撐兩天,可是現在……”
歐陽左月一個箭步衝到床邊跪在床頭輕輕地喊著:“爺爺,爺爺你快醒醒,你看我終於把潘俊爺爺請來了,您睜開眼睛看看啊!”
可是任憑歐陽左月如何叫喊,老人卻始終昏迷不醒。爺爺站在門口長嘆了一口氣,緩步走上前去,將歐陽左月扶起坐在床邊,將手按在老者的手腕上,之後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黃色的布包開啟,裡面是數枚銀針。爺爺抽出一根銀針插入老者的眉心,輕輕捻動,又拿出一枚銀針插入老者的風池穴,一會兒工夫,老者的手指輕輕顫抖了兩下,緩慢地睜開了雙眼,那混濁的目光在與眼前這位老人接觸的瞬間便恢復了光彩。爺爺望著剛剛甦醒的老者緩緩地拔出兩枚銀針,剛要將手撤走,誰知那老者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爺爺的手,嘴唇顫抖,兩行清淚從眼角處緩緩流淌了下來。
“潘……潘哥哥……”聲音幾乎是在嗓子眼裡迴盪著,如果不仔細聽的話根本無法聽清。
爺爺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卻始終一言不發。
老者掙扎著似乎是想從床上坐起來,可是剛剛那緊緊的一抓早已經透支了身體裡所有的力氣,爺爺輕輕按住他的手示意他躺好,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我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老人聲音嗚咽,淚水打溼了枕巾。
爺爺搖了搖頭依舊不發一言。
“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們,害了所有的人!”老者懺悔道,“等我知道自己錯了的時候卻已經無法挽回了!”
“六十年了,一代人的時間,過去的事情就忘了吧!”爺爺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現在你我都已經到了這把年紀,該休息了!”
老者聽了爺爺的話欣慰地點了點頭,像是真的疲倦了一樣,他長出一口氣,眼睛微微閉上,片刻工夫,屋子中的儀器傳來了尖銳的刺鳴聲,老者的心跳停止了跳動。爺爺站起身走到窗前,身後的大夫在緊張地忙碌著,窗戶的玻璃上映出爺爺眼角中的一絲淚水。
老者的葬禮被安排在第二天,爺爺因為身體的關係沒有參加,卻讓我轉告歐陽左月要他當天晚上到爺爺住的病房來一趟。
我靜靜地坐在爺爺的對面,夜晚緩緩拉開了黑色的帷幕,一隻夜梟從頭頂上飛過,如同黑夜的使者一般俯瞰著這片神秘而怪異的大地,而在這狹小的病房中,有祖孫兩個人與歐陽左月姑娘一起正在追憶著百年前的往事。
第一章 北平城,墨玉初現世
午夜剛過,繁星似點般灑在暗黑色的天幕上,夜風吹過,宛若無數隻眼睛一般一眨一眨的。這夜幕之下的北平城終於擺脫了一天的喧囂沉沉入夢,顯得格外安靜。在素有“東富西貴”的北平的西城區一所內外三進的院落中卻傳來一聲尖刺的電話鈴聲。
梨木雕花大床上的一對男女被這突如其來的電話聲驚醒,女人習慣性地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