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販做起生意卻十分纏人,“姑娘,真的又香又甜咧,不信你先嚐一個?”
盛羽好不容易深沉這麼一回,被他一攪,心中那點憂愁傷情全給攪沒了,頓時有些不耐煩,“不要!”
她準備繞過那個小販,沒想到那人卻是個渾角,乾脆把車一橫,堵住她的去路,大聲道:“你這姑娘怎麼這樣小氣,咱大夜晚的守著這點生意吹冷風,我容易麼?你怎麼這點面子都不給?!”
盛羽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碰到有人這麼做生意,不由大奇,瞪圓了一雙眼睛向那人定睛看去。
只見那人穿著一身黑衣短打,頭戴斗笠,手中揮著一隻大鐵鏟,氣勢洶洶地堵在她面前。
他個子頎長矯健,足足高出盛羽一個半頭,這樣抬頭去看,蒼藍的天空下只見一團模糊不清的暗影,站在這空落落的街道上,越發顯得壓迫感十足。
盛羽心中咯噔一沉,完蛋,看來是遇到強買強賣的地痞了。
她後退一步,打算舍財滅災,摸出錢袋道:“行了,給我來一包。”說著掏出五六個銅錢。
誰想那人卻劈手奪過她的錢袋,看都不看就塞進自己懷裡,嘴裡還嘟嚷道:“丫頭就是不爽快,這麼點錢還要掏半天。”
“喂,你!”盛羽忽然閉了嘴。
不知是誰家的孩子在唸三字經,奶聲奶氣的童音悠悠飄蕩在初夏的晚風裡。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那人摘了斗笠衝她嘻嘻一笑,一雙妖孽橫生的桃花眼彎成了明溪半月,標緻到極點的臉上全是痞態,直讓人恨得牙癢。
“小、王、爺!”盛羽咬牙切齒。
聶傾城眨眨眼,委屈道:“我花了十兩銀子買下這個破推車,站在這裡足足候了你兩個時辰,這點錢請我喝壇酒不成麼?”
街道清冷,一輛烏漆抹黑的木頭推車橫在道路中間,車頭懸掛的氣死風燈隨風搖曳,一團暖黃的燈光晃晃悠悠,像一池迷離不安的水波,映得鐵鍋裡的糖炒栗子油亮生光。
車的兩頭各站著一個人,一頭是個身著黑色布衣短打,嘻皮笑臉,卻俊美得挑不出絲毫缺點的年青男子,一頭是個青衣布裙,氣惱得頭髮都快要豎起來的清秀女子。
一種詭異的暗流在光影斑駁的寂靜中悄然流動。
盛羽磨著牙忍耐道:“你好歹是個小王爺,打扮成這樣逗人玩很有意思麼?”
“人活一世,什麼都要嘗試一下嘛,其實當小販也有小販的開心啊。”聶傾城嘆了口氣,很隨意地剝個栗子扔到嘴裡,“唔,真甜,你也試試?”
他剝出一個胖乎乎的栗子,右手在車頭一撐,輕鬆一躍,悠然落在盛羽面前。
……一顆栗子遞到她唇邊。
這騷包孔雀,又想玩什麼?
盛羽戒備地瞪著他,聶傾城卻笑得像朵花似的,還真誠無比地挑了挑他那兩條飛揚的劍眉。
以花孔雀惡劣的臭脾氣,她要是不吃,這人決不會輕易罷休。
況且……她不敢吃,豈不證明自己怕了他,那以後這人只會愈發肆無忌憚。哼,吃就吃,她就不信,這傢伙還能下毒不成?
盛羽冷冷瞥他一眼,脖子一梗,滿臉大義凜然地去接那顆栗子,手剛觸到,聶傾城卻拇指一彈,咻地一聲,栗子高高飛起,又飛快落下,他笑著一仰脖子張嘴接住,飛揚涼滑的髮絲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弧的圈,輕輕擦過盛羽的臉頰,引得她微微一顫。
聶傾城卻仿若不覺,一口吃掉後還滿足地連連點頭,“唔,這顆好像比方才的更甜呢。”
+﹏+ ……這這這,這種騙小孩的無聊把戲,虧他也玩得出來!
盛羽呆呆瞪著他,聶傾城卻倏地轉手,將自己的斗笠一把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