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實在忍不住,便攀到了小山岡頂上,在那裡看著那條通往湖州城裡的大路。
他心道:“我趕走了他,原是該我去找他才是,可是,可是……”一想到前番去尋簡淇的情形,便不自禁地心虛膽怯,實不知若是簡淇當真不再要理自己,已然或是將要娶親,卻又該如何?這般念頭只須轉上一轉,便覺胸間沉重,似乎連氣也透不過來,不由自主地伸手到自己頸間,摸到了那個玉墜,死死地攥在手心,低聲道:“他決不會這麼快便忘記我的。” 眼望著那條大路,又想:“倘若他今天竟肯來,我是說甚麼也不讓他走了。程子墨說的不錯,世人誹議壞了禮法倫常又如何?總勝過這等失魂落魄,度日如年地難過。”
那路上的行人車馬在午後密集起來,擾擾攘攘一番,又漸稀少下去。始終便沒見到那個期待中的身影。
酈琛坐在山岡上,眼望著太陽在山的那邊一點點地沒下去,一顆心便也跟著沉了下去。直到太陽的最後一圈光輪也消失不見,天邊只剩了幾點霞彩,他才怏怏地站起身來,向來路走去。
回到鑑日湖邊時,天色已昏,剛剛走近自己那棟竹屋,便不由得愣住了。他分明記得自己臨去時掩實了的房門,這時候卻虛開一線。
酈琛心中怦怦直跳,推開門便踏了進去。屋裡空無一人,只桌上滿滿地布了一桌子的菜餚,正中一隻大碗,猶自散發著熱氣,正是一年前簡淇做過的那一道膾野豬腿肉。自己在去年那一日說的話,清清楚楚地在心中響了起來:“以後我過生日,別的都不用,一定要你做這道菜來我吃。”
酈琛一顆心滿滿地,漲痛得彷彿要迸裂開來,只想:“他沒有忘記我……他……”忽地聽到隔壁輕輕地一聲嘆息。身不由己地向門口走去,透過半開的門,看見那一個熟悉的背影立在自己床前。
酈琛幾乎以為是自己是在做夢,心跳得厲害,想要叫他,又叫不出來。簡淇俯下身去,似要將被褥拉得更平整一些,忽然間便跪了下去,將頭伏在那枕上,輕輕地叫道:“子堅,子堅!”這幾個字叫了出來,當真是情致纏綿,又沸熱如火。酈琛腦中轟地一聲,一時間甚麼都不能想了,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入門去,一直向他走去。
簡淇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兩人面面相覷,都愣住了。
過得一刻,簡淇道:“對不起,我……這便走了。”一面站起身來。酈琛搖了搖頭,道:“你別走。”說了這句話,他腦中空空蕩蕩,再想不到其他,張臂抱住簡淇,便將嘴唇貼了上去。
四唇相接,酈琛霎時間覺得身子不是自個兒的了,彷彿搖搖曳曳,沉入了水底,隨波逐流,又彷彿飄飄蕩蕩地進了雲端,全身綿軟,渾沒了著力之處,只有唇上那一點溫熱是真切的接觸。簡淇半闔著眼睛,任他親吻,卻並無一點回應,雙手也是規規矩矩地垂在身邊,與那一晚的熱情似火判若兩人。酈琛縱使心神迷糊,過得一刻也覺出異樣,顫聲道:“牧謙,抱我。”簡淇低低應了一聲,卻仍是不動。酈琛拉起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簡淇渾身一顫,慢慢將頭擱在他肩上。酈琛覺得那雙手臂上半分氣力也無,忽然害怕起來,道:“抱我。”一面緊緊向他懷裡貼去。卻聽簡淇低低地道:“我……不敢。我怕我一動,這個夢便醒了。”
酈琛又是想笑,又是想哭,道:“不是做夢。”抱住了簡淇的頭,又去親他臉頰。但覺一顆心從未軟成這般,彷彿化成了水,洋洋溢溢地一路從身體裡流了出去,止也止不住。他親吻著簡淇的嘴唇和臉頰,只覺得怎麼都親不夠,恨不能把他揉進了自己,把兩個人變作一個。
簡淇摟在他身上的手臂漸漸收緊,開始回吻他,初時是怯生生的,慢慢地便熱狂起來。那些紛亂倉促的吻漸漸連貫起來,粘連作一氣。唇舌交觸之際,一陣的氣喘,又一陣的迷亂。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