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袁尚民的情況,不料到了學校只有寥寥數名學生還在校園裡,一打聽,才知道幾百名學生都上街遊行去了,孫德藝心中一涼,立即來找校長,結果她卻從校長的言語之間領會到:他支援這次抗日遊行。孫德藝也找不出阻止學生救國義舉的理由,當然憑她一人之力也不可能做到,也就想著由他去吧。但是她又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兒碧菡,也參加過這樣的學生運動,雖然她當著祖宗靈位承諾過:再也不和這些人聯絡。但孫德藝心裡還是放心不下,就趕忙回家來,企圖看住她。果然,當她回到家中,就從蘭心口中得知,碧菡藉口去書店買書溜出去了,母女兩個焦慮萬分,立即差人去告知孫希橋,好在那人及時回來稟告:碧菡小姐去找過老爺,檢察院裡人說她是和老爺一塊出去的。母女兩個這才放了心。蘭心安慰一回母親,孫德藝關心一回女兒,正開門出來,迎頭就碰見碧菡剛才那樣一臉的不悅。
孫德藝走進碧菡的房間,看見女兒正坐在桌邊急躁不安地倒茶壺裡隔夜的涼茶,孫德藝三步並作兩步忙上前止住她。碧菡很是口渴,找彩霞又找不到人,想著回房裡自己喝兩口隔夜茶解解渴,卻被母親擋下了,但也不好發作,只是不理母親,扭過臉,背對著母親悶坐著。蘭心在房裡聽見母親喊了一聲碧菡,知是妹妹平安回來了,也就連忙趕過來,看見妹妹如此態度對母親,忍不住責怪她一句:“碧菡,你太不懂事了!”
“我不懂事要你管?”
“你!”姐妹倆關係一直都好,很少有臉紅脖子粗的時候,蘭心見她這樣說話,知道她是極不愉快了,便又換了口氣說,“你不知道母親多擔心你,害怕你跟著那些同學胡鬧,都在我房裡哭過一回了。”
碧菡聽到這句,心裡略略動了一下,但脾氣並沒有立即消下來。孫德藝趁機安慰她:“口渴了讓彩霞給你倒杯水來,隔夜的茶不能喝的。”
“誰知道她死哪去了!”
“彩霞上午送弟弟去學堂裡,就留在那了,等他下課帶他一起回來吃午飯。”蘭心這樣解釋的時候,孫德藝心裡接連著冒出了三個問題:她留在學堂裡做什麼?這是誰安排的?強虎房裡的家務誰來收拾?但是剎那間,她想起來自己進偏殿來的時候看見王鹿妻子剛收拾完家務出去,便立即明白了王鹿夫妻的良苦用心,也就不再追究此事了。眼下看著碧菡火氣正旺,孫德藝就讓蘭心回自己房裡去倒杯水來。蘭心剛要出去,王鹿妻子正巧送了一壺新茶進來。蘭心忙接過來,替母親和妹妹各倒了一杯。
王鹿妻子生怕夫人回因自己誤了更換茶水的時辰,繼而追問起彩霞的下落來,便將她從廚房出來時看見老爺帶了表少爺回來,而且表少爺看起來好像受了傷的事情說與了夫人聽。蘭心一聽表哥受了傷,心裡一慌,手上捧的熱茶就晃了出來,燙得她“啊——”了一聲,孫德藝正要細問王鹿妻子,聽見蘭心燙傷,忙又轉問蘭心如何了,蘭心哪還顧得上自己,連忙揮手說不礙事,就追問著王妻:“表哥受傷嚴不嚴重?”王鹿妻子見湊了效,便誇大其詞,將袁尚水頭上扎著繃帶,病怏怏的樣子,還是老爺扶著才能走得穩路等等景象描述一番,聽得蘭心心裡一滴滴的血,連成珍珠鏈子一般飛快地流著。還好孫德藝也按捺不住急忙要去看,蘭心才恨不得飛奔在母親前頭,要去抱著她的尚水錶哥痛哭一頓。碧菡本來知道袁尚水無甚大礙的,但聽到彩霞母親繪聲繪色地說了這一通,畢竟自己沒有親眼見著,也就信以為真,連忙起身跟著姐姐和母親,下樓往正殿去看望。
蘭心看見袁尚水時,他果然頭上紮了繃帶,蘭心便不管在場人多不多,拭著淚偷偷哭泣起來。後來發覺袁尚水非但無大礙,見到他姑姑,反而比往常的禮數更詳盡,緊接著他又回到座位上,與孫希橋計議:如何才能再次找到袁尚民?蘭心才漸漸止住了淚水,還好大家都在關心袁尚水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