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寧這時見宇文明一直沉吟不發,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她可沒有想那麼多,只覺得自己父兄明知嶽欣壞得透頂,連災民的救濟糧都要貪。這種敗類官員卻一直對他忍氣吞聲,讓她非常失望。所以才會來找宇文明,畢竟她和宇文明之間,以前交情可是不淺。只是如今宇文明升到瞭如此高位,還會不會象以前那樣買她的帳?卻是一個未知數了。
「宇文公子,難道你就真的不顧武安數十萬百姓的死活了嗎?」李秀寧見宇文明一直不發一言,終於忍不住問道。
宇文明這時方猛然警醒,自己之所以盤據遼東,準備將來起事,就是為瞭解救天下的黎民百姓,讓他們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如果自己連武安郡的百姓都不肯救,將來又怎麼解救天下百姓呢?
有句話說得好: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想必就是如此吧。只要自己能拿實證據,送交到刑部和吏部,嶽曾省也拿自己沒有辦法。
想到這裡,宇文明方展顏一笑道:「既然秀寧姑娘都這樣說了,宇文明如果再不答應,只怕也說不過去了……請秀寧姑娘放心好了。宇文明一定把這事一查到底,給武安百姓一個交待,讓武安郡儘快從洪水中安定下來!」
……
大業十一年五月以來,河東境內便大雨不斷,天上的烏雲似乎就始終不曾散去,那老天似乎就象是漏了個洞似的,大雨下了十餘天還不見停歇。
沁河漲水了、涑水河漲水了、三川河漲水了、昕水河漲水了。作為河東最主要的河流汾河就更不用說了。一時之間,從河東南部到北部,從河東西部到東部,無處不受災。
大段河堤被洪水沖毀,各地江河水倒灌入農田和城池,給河東民眾帶來了深重的災難。而在這些受災的郡縣中,武安郡便是災情最嚴重的一個地方。
由於汾河的堤壩決提,河水已經把整個武安郡釀成了一片汪洋,田地成了沼澤,秧苗成了水草,低窪的地區已經成了一片湖泊。原本平靜窄小的汾河河面,已經寬得象長江一般。
官府組織船隻去營救災民,沿河一路看過去,只見河邊的房屋大都只露出一片屋頂,水中不時可見浮屍,而偶爾有那倖存的災民,還攀在一顆大樹上哭喊呼叫,其狀慘不忍睹。
那些田地被淹的農民,以及房屋被洪水沖跨的災民,只得扶老攜幼地向武安城趕來,向官府乞求援助。
武安郡太守嶽欣見此情景,果斷下令開倉濟民。不過呢,他卻只開倉了三天,便宣佈官倉的糧食已經全部見底了,武安城已經無力為濟。讓這些災民們到別的郡縣去求援。有些災民不願離去的,他立刻將臉一板,喝令城中郡兵實行宵禁,凡是在城中沒有居所,也無處投靠,無力住客棧的人,全部趕出城去。
那些難民中,年青力壯的還可勉強跋涉,到周邊的太原、雁門、定襄、樓煩等郡乞討求援。可是那些年老體弱,或者拖家帶口的難民就沒辦法跑那麼遠了。
聰明的人見城中開始宵禁,便索性到城中的大戶人家去,賣身為奴,雖然失卻了自由,但總好歹能有人收留,撿條活命。但這也僅限於那些長得俊俏的年輕姑娘,以及一些聰明伶俐的孩童,大部分老人和中年婦女卻是甘願終身為奴也沒人肯要。只得被趕出城去,拖著疲憊不堪的軀體,其中很多人便一頭栽倒在河邊路旁,再也爬不起來了。
當然,也有許多好心的商紳對於嶽欣的作法十分質疑。認為武安去歲的糧食收成很好,怎麼可能才開倉濟糧三天就官倉就見底了?而這嶽欣卻說糧食大部分早就被送到晉陽縣去,修晉陽宮去了。其餘的也在這三天就發放一空。
有的民眾不信,嶽欣倒也不生氣,索性大大方方的開啟官倉讓城中百姓們看,只見這倉庫的確空得可以餓死老鼠了。
這下商紳們終於無話可說,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