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小杰和我四個人湊在一桌吃飯的時候。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我過去沒有過的溫馨。
桌上的菜是我炒的,嘿嘿,我最愛吃的蒜薹炒肉和麻婆豆腐。小杰說我很有做廚師的天賦,其實他也就是想哄我天天做飯罷了。看來他早摸清我這脾氣了,有人誇得開心了做多少頓都樂意。小杰把肉都挑出來放進小慈碗裡,自己在那裡一個勁地咔吱咔吱嚼蒜薹,跟個兔子似的。紀恩則笑著給小杰添飯。我咬著筷子頭盯著他們仨,突然有感而發,冒出一句:“你們跟一家三口似的!”話音剛落,只感覺腦袋咣地捱了一拳,這回輪到我紅著眼睛扮兔子了。這一下可夠瓷實的,眼淚都出來了。
“張子傑!你當我這是大理石的啊,這麼用力砸!”
洗碗的時候,我和紀恩兩個人擠在廚房裡,嘰嘰喳喳。雖然她似乎與我剛見到時不同了,但我挺喜歡她現在這樣的。開開心心,吵吵鬧鬧,和我講歌廳裡的那些各式各樣的傻瓜們。之後我們就在那一起批判哪個女生裙子穿的跟拖布掉馬桶裡似的,哪個小憤青又喝多了在歌廳裡感慨什麼壯志難酬的。她還會給我講她從小的夢想就是當歌星。我想,如果她父母還在的話,以她的才華和家世,考入一所高等的表演學校之後平步青雲是易如反掌的事。
這個時候的小杰則摟著小慈安安靜靜地窩在沙發裡看電視。
這樣的氣氛是很不錯的,直到有一天。紀恩在歌廳裡被人潑了一身的酒。小杰送她回來時我迷迷糊糊地剛睡著。只聽見外面兩個人似乎在吵架。其實,吵鬧對我們幾個來說也是經常事。我們鬧起來就像不良小青年似的,家裡弄得像伊拉克戰場,枕頭雞毛滿天飛。但這都只當是飯後娛樂了,之後很快就跟沒事人似的,仨腦袋又湊到一塊看電視去了。
可今天的情況看來是很嚴重。
“你到底是在和誰慪氣?為什麼偏要在那裡上班?”最近小杰這小脾氣,真是越來越不好。
“可是……徐老闆已經答應我,會把我引薦給沸石唱片公司的。”說這話時,紀恩明顯的底氣不足,很傷心的樣子。
這時小杰也不那麼兇了,蹲下身來,溫柔地替她擦臉頰上的淚水。我找了乾淨的衣服出來,叫紀恩先去洗個澡。
之後就是浴室裡嘩嘩地流水聲和客廳里長久的沉默。我什麼也沒問。有時,我們喜歡沉默。尤其是我,一直以為,沉默可以讓遇到的一切困難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過去。其實,那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再之後,小杰就回家了。紀恩也沒去上班。她說她聽小杰的,以後再不去了。我們倆人靠在一起,斜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裡面已經全是雪花,還在看。
“我真的很害怕……”她忽然幽幽地開口,把我嚇了一跳。
“嗯,我也很害怕。”
“你怕什麼?”
“剛才的鬼片啊!”
“我說的不是這個!”咚!他們好像都很喜歡敲我頭啊,當我這是破鼓嗎?大家捶!我捂著頭說:“那是什麼啊?”
“我怕我會失去小杰……”
聽見這句話,我突然沉寂下來,豎起耳朵聽。憑我這一身的小八卦細胞們,我感覺到會挖掘出一個特純真特美好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愛情故事。正好我最近正籌劃著寫言情小說呢。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愛聽故事和講故事。
“那是很久以前了,在我和小杰都很小的時候……”
“有多小?比現在的小慈還小嗎?”
“嗯……還小……哎呀,不要打斷我啊!”
就這樣,我終於一點點了解了他們的故事。可以想象得到,夕陽下,兩顆黑乎乎的小腦袋湊在一起玩沙土,過家家的模樣。紀恩對小杰的依賴是從懂事起就有的,是那樣的根深蒂固。
從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