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頭也說不清,只道:“我們姑娘就是這麼吩咐的,奴婢也不曉得,夫人進去就知道了”。
李夫人無法,疑疑惑惑地正要邁步進去,忽見曾雪槐和曾品南父子兩個也說說笑笑來了,連忙迎上去兩相見過。曾雪槐卻未多想,只皺眉笑道:“我那五丫頭素日行事沒個準星兒,她也讓人去叫我了,說什麼送我一份“五月節大禮”,讓我立時就過來……竟然把李夫人也叫來了?不知道這丫頭在搗什麼鬼。走,進門一瞧便知。”
李夫人儘管心中越發詫異,卻是死都沒想到貞娘送給她們的竟是這樣一份“大禮”
此時雖未瞧見房中的情形,但從葛氏主僕的神態話語中便已推斷出發生了什麼,當下已如五雷轟頂般驚得差點背過氣去,只怔怔地原地站著手足無措,卻忽然聽見曾老太太一句“你兒子作出這等下作的事……李夫人打算怎麼跟我們曾家交待”的話,不禁渾身一激靈,立刻警醒了過來。
李夫人也是聰明人,焉能聽不出這是曾老太太先發制人,意欲讓李家來背這個黑鍋的主意?若是別的還罷了,這樣的事她豈肯應承下來
當下李夫人強自定了定神,往前走了兩步,寒著臉道:“老夫人這話有些差了,晚輩不能不乍著膽子辯兩句……您也瞧見了,我怎麼會這個時候突然到府上來?是因為貴府五小姐派了人去把我專門請到這裡來的,我倒想問問是為了什麼?況且前院本來就是爺們兒家住的地方,五小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是我家延兒把她綁來的不成?我家延兒好端端地給府上送了一回粽子,沒想到卻鬧了這一出,我還想請教曾大人和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太難聽的話晚輩也不好說出口,畢竟涉及到一個未出閣大姑娘的聲譽,可如果老夫人非要指責我家延兒,我們卻也不敢背下這黑鍋,只好請出兩家的族長來,三堂會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當著眾人都說清楚才好”
葛氏心裡自然有數,聽了這話便膽戰心驚起來,連忙擺手道:“何……何必驚動大家?吵嚷起來對兩家都沒好處,你們李家就算是男家,也免不了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不是麼?”
曾老太太沒想到李夫人平時喜眉喜眼的一個人,說出話來也這麼厲害,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品南這時在一旁咳嗽了幾聲,嘆氣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再埋怨也沒用了,還是快想個辦法趕緊把這事平息下來吧,再耽擱一會,只怕裡頭的姑娘丫頭們也起了疑,胡亂傳些閒話出去就不好了。”
曾雪槐鐵青著臉,咬牙道:“怎麼平息?貞娘做出這等下濺事來,把曾家的顏面都丟盡了,還打算活著麼?給她一碗毒藥灌下去,就都平息了”
一句話把葛氏唬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李夫人在旁了,雙膝一軟就跪在了曾雪槐面前,扯著他的袍袖大哭道:“老爺若一定要她的命,不如先把我藥死了,我們娘倆到了陰間,也好互相有個依靠”
曾雪槐又是氣又是急,掰開她的手,低喝道:“別嚎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女兒做的醜事啊?”
葛氏連忙住了聲,怯怯地收回了手,只是驚恐地瞪著曾雪槐,一邊不住地幹噎著。
品南淡笑了一聲,不急不緩地道:“還是先進去看看妹妹吧,事情總得解決,總站在這裡也沒用。”
葛氏心裡早沒了主意,又惦記著貞娘,聽了這話便忙忙地點頭,連聲道:“南哥兒說的是,老爺別盡顧著說氣話了,快想個正經主意才是……”
說話間,閻媽媽從房中走了出來,垂著眼皮向眾人福了一福,眼觀鼻,鼻觀口地低聲道:“屋子裡……已經收拾過了……”
曾雪槐掃了眾人一眼,一言不發地當先踢門走了進去。葛氏幾個連忙跟在他身上魚貫進了房。
貞娘身上的衣裳已經穿好了,唯有一頭如瀑的黑髮還披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