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想法。杜沅沅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我已經懷了他的骨肉”,似乎是楊素心的話,“守住了自己不碰楊素心的諾言”,似乎又是杜庭儒的話,杜沅沅的手心裡已滿是汗意,有一個事實正在破繭而出。她上前幾步,直直看著那個坐在紅棺旁眼神低迷的男子,顫顫叫了聲,“爹!”
ˇ身世之秘ˇ
聽到杜沅沅的喚聲,杜庭儒微微抬起頭來,但那眼中一片迷茫,如黃昏低沉的暮靄,幽深得看不清方向。他似乎仍沉浸在對往昔的回憶當中。
杜沅沅已走到了杜庭儒的眼前,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心中似有什麼立時要爆發出來,急切道:“爹,你告訴我,杜沅沅,不,我是不是那人的女兒?我是娘成親前帶過來的,是不是?”
杜子珏和沈毓都站起身來,緊張地看著杜庭儒。二人心中均是七上八下。杜子珏遲疑地喚了聲,“爹!”那聲音也是顫顫的,卻含著些模糊的驚喜,心頭那個長久以來壓迫得他無法呼吸的重擔似乎正要卸去。沈毓則有些無所適從,他帶著那個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千里迢迢而來,最終一切卻急轉直下,他不僅尋到了人,還發現了另一個秘密。
杜沅沅的手握得很緊,長長的指甲幾乎要陷進杜庭儒的手心。杜庭儒一時吃痛,向杜沅沅看了一眼,臉色突然大變,使勁甩開杜沅沅的手,“騰”地站了起來。杜沅沅被甩了一個趔趄,身後的杜子珏和沈毓急忙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杜庭儒不住地喘息,目光雖看著杜沅沅,卻似透過她的臉看著另外的地方,他厲聲道:“素心硬要生下你,我知道,她就是為了羞辱我,懲罰我。她將你帶到我面前,讓你叫我爹。可笑啊,真是可笑!我不僅沒有得到素心的心,還替她養了一個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的孩子十幾年。”那聲音似是控訴,似是悲憤,更似自憐,在午夜的靈堂內迴盪,久久地叩擊在眾人的心頭。
此時,杜沅沅的心中已清如明鏡,她寄魂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並不是杜庭儒的親生女兒,而是楊素心與那意中人的孩子。難怪真正的杜沅沅性子如此孤冷,難怪她不被家人疼愛,原來內裡竟然有著這樣的隱情。
杜沅沅的心中百感交集,她看著眼前似已陷入混沌狀態的杜庭儒,又是忿恨,又是可憐。杜庭儒的一念之差,炮製出了四個人的悲劇。首先是他自己,雖然以卑劣的手段強行將楊素心留在了身邊,但是,他不僅沒有感到絲毫的幸福,反而成了一種折磨。即便是楊素心死去,這種折磨只怕也要跟隨他直至終老。其次便是杜沅沅真正的父親,雖然對感情堅貞不渝,但卻揹負了一生的痛苦。沈毓最終完成了任務,但也給了他一個巨大的打擊,二人那次的分別竟變成了永訣。第三個便是真正的杜沅沅,她不平凡的身世,註定了有這樣孤冷無依的一生,直到她死去,也沒有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最後一個,也是最可悲的一個便是楊素心了。這個本可以伴著知心愛侶,快意江湖的奇女子,卻如此悲苦孤獨地渡過了短短的一生,然後悄然遠去,留下一個永遠的遺憾。
杜沅沅的眼中已有了淚,恍惚看見了藏書小閣中那張飄落的冷金箋,箋上依舊是那首工整小楷題的詞:
蝶戀花
魂飛青蕪碧柳處。山重水複,道是無尋處。舉酒無言管絃冷,孤燈明月相對看,
年年歲歲斜陽暮。不見離人,黯然紅顏老。門掩春色殘照裡,晨鐘暮鼓聲聲住。
杜沅沅在棺犉前輕輕跪了下去,任憑淚水一滴一滴落入膝前的塵埃,喃喃祝禱,“娘,你今生受了這麼多的苦,答應女兒,來世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幸福!”
杜子珏站在杜沅沅的身後,專注地凝視著杜沅沅的背影,毫不掩飾滿眼的熱切與驚喜。他的嘴角微翕,似在說著什麼,那聲音又極低,只有近在咫尺的沈毓聽得分明,“你竟不是我的妹妹,你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