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有些不安。現在是就診時間,他們讓我進入診室見了醫生,這樣會不會耽誤其他患者看病?就算現在沒有患者,是不是也可能觸犯了什麼法律?想到這裡,我不禁縮了縮肩膀。
「現在是休息時間。」醫生注視著我,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的視線就像b超檢查時用的探頭一般。
「你們父子倆長得真像。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你父親。」
「我爸是來這裡看病的嗎?還是因為工作?」
醫生一言不發地望著我,好像要宣告父親病危。我一陣緊張,只聽醫生簡短地問道:「工作?」
「他之前一直在文具廠做銷售……」
「哦,那個啊。」
「那個?啊,是啊,他是做銷售的。」我望向醫生的桌子,想看看上面有沒有父親所在的公司生產的文具。
「你父親是來看病的。」
「他得了什麼病?」
「本來我是不能告訴你的,不過也不是什麼重病,就是要開一些胃藥和止疼藥。」
我一直不相信父親會因為身患重病而選擇自殺,現在看來,也的確不是這個原因。「可是,這裡離我爸上班的地方不近,到我家也有段距離,他來這裡看病,我覺得有些奇怪……」
「為什麼現在來問這個?」醫生冷冰冰地問道。
我感覺他好像在質問我為什麼放任父親的病情發展到如此惡劣的地步。「我偶然間找到了這裡的就診卡,他離世的第二天,正好是預約就診的日子,所以我有點在意。」
所以我到底想說什麼?總不能說是想來看看這個值得紀唸的地方吧?
醫生看著我。我以為他會像詢問病情一樣,問我還有沒有其他在意的地方,結果醫生卻用一句「謝謝你,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感覺很新鮮」直接結束了話題。他看上去像一個沉著冷靜的學者,卻絲毫沒有學者必不可少的好奇心。
我從椅子上站起身,打算離開診室。
「哦,對了,」醫生叫住了我,「你聽你父親提起過嗎?」
「提起什麼?」父親一直陪伴著我的成長,他告訴過我很多事。說得最多的,是他對母親的抱怨—或許稱為示弱更合適,但我知道醫生想問的不是這些。
「應該是十年前吧,他跟我說有個東西想留給你。」
「有個東西想留給我?」
「你不知道的話就算了。」
我從診室出來時,候診室裡一個人也沒有。整個診所顯得有些昏暗,也許是關掉了幾盞燈的緣故。我不禁懷疑現在這家診所是不是真的還在正常營業。
我正在猶豫需不需要結了帳再走,發現坐在視窗的女人一直低著頭。我小聲地道了謝,迅速離開了診所。
當意識到醫生連父親離世的原因是病逝還是意外都沒有問的時候,我已經上了下行的電梯。難道我告訴過他嗎?
「怎麼這麼突然?」
「一點也不突然,都已經過去十年了。」我雖然這樣回答,但我知道母親想說的是,既然都放了十年了,為什麼要突然這麼做?
為了檢查父親的房間,我在週末回到了父母家。我想弄清楚父親十年前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對死亡是怎麼看的,以及能否找到他離世的相關線索。
我含糊地告訴母親:「前陣子我和田邊聊過後,就想著要收拾一下老爸的房間。」
據說,母親這十年來從未想過要踏進去一步。說是父親的房間,但也沒有那麼高階,只是將儲藏間簡單地改造了一下。
啊,真懷念!
那時我還在上初中吧,父親突然提出「希望能有一間自己的房間」。他情緒高昂地宣佈「從這棟房子建成的年限來看,現在重新裝修一下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