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些馬匹雖然遠遠比不上鎮遼軍精心培育多年的戰馬良駒,但用來騎乘卻是足夠了的。
這樣一來,不用憐恤馬力的將士們,反而比先前輕鬆了許多。
“司馬,該換馬了。”
一直緊跟在韓紹身後的呂彥,小聲提醒道。
又到時辰了嗎?
韓紹愣了一下。
不斷沿著一個方向前行的過程,枯燥且乏味。
韓紹自覺身體上還能承受,可精神上難免生出幾分疲憊。
這其中原理,大抵跟開車上高速差不多。
韓紹一直緊繃著精神,竟然忘了時間。
看著呂彥小心翼翼的樣子,韓紹哂笑一聲。
“放輕鬆一點,以後只要你不犯錯,都會一直跟在我身邊,不用這般小心行事。”
聽到韓紹的溫言軟語,呂彥心中一暖。
特別是那句‘一直跟在我身邊’,更是讓他心中有種洶湧澎湃的感覺。
“唯!”
見呂彥一臉激動的樣子,韓紹沒再多說什麼。
畫餅嘛,點到即止就好。
要給下面的人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
有些話說死了,到時候要是做不到,反而是施恩不成,反成仇讎了。
這種反面事例史書上記載得太多太多了。
不足為奇。
衝呂彥頷了頷首,給了些許鼓勵和認可後,韓紹便越過了他,望向後方的一眾將士和那些綴在隊伍後方的女子婦人。
發現將士們倒還能忍受。
那些體質柔弱的婦人,卻大多臉色發白勉強支撐。
韓紹算了算時間,索性也不換馬了,直接下令下馬休整一番,再行行軍。
有將士覺得有些不妥,提議抓緊時間趕路,卻被韓紹駁回了。
理由無非是若是那些婦人被活活累死在路上,那他們帶她們出谷毫無意義。
一眾將士聞言,一陣默然。
隨後默默下了馬,一面就地結陣,一面再次散出一些夜不收,注意警戒。
這些甚至沒用韓紹勞神,李靖四人請命一番,得到應允後便自發安排完成。
倒是那些婦人見自己等人果真成了累贅,全都神色黯然。
看著將士們送來的食物和水,不少女子潸然淚下。
“多謝將軍。”
那將士聞言,苦笑一聲。
“我一個大頭兵,哪是什麼將軍……”
說著,看著眼前遍體鱗傷、眉眼青紫的女子,那將士臉上反而現出一抹羞慚。
“是我們……對不住你們……”
爾食爾祿,民脂民膏。
他們食了這民脂,將這民膏化作這一身甲冑、兵刃,卻沒能護住她們。
哪有臉面當得這一聲謝啊……
見那些將士避開她們的目光,逃一般回到軍陣中,不少女子神色微怔。
廊居、定遠地處邊陲,與鎮遼城相隔頗遠。
過往只聽說過那裡有著一支名為鎮遼軍的軍隊,威名赫赫,縱橫無雙。
卻沒想到這一番絕境之下,竟然讓她們遇到了。
還不惜自身陷入險境,也要帶著她們這些累贅一路南歸。
這一刻不少女子淚如雨下,止也止不住。
或是為看到一線生機,而欣喜。
或是為拖累這支殘軍,而慚愧。
又或者……若是當初的廊居、定遠城中有他們在,那慘絕人寰的一幕……
就不會發生……
她們不懂戰爭,更不懂朝堂,她們只知道她們的家沒了,就連自己也只剩一具殘軀。
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