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淚水不知何故突然滾落下來,一滴接一滴全落在青梅乾上。少年大步上前,抖著手掀開白布,看到那張臉駭得渾身亂顫。
那一張小臉無論有多狼狽,他都不會忘記,因為那是他的弟弟,他的親弟弟楚沉毓啊。
楚夫人哭的背不過氣,一旁的老嬤嬤連忙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
少年緊皺眉頭眯著眼睛,竭力剋制著不讓更多的淚水流下來,聲音沉痛道:“母親,沉毓這是怎麼了?”
楚夫人順過氣來,看了一眼少年,一開口眼淚便滑進了嘴裡,話也有些模模糊糊,只聽得清她低聲喚了他的名字:“沉夏。”
楚沉夏翛然起身,丟下一句:“我去問父親。”
老嬤嬤連忙喊住他:“大少爺,刑部的人說小少爺殺了將軍府的大公子,畏罪自殺了。”
他一把打斷老嬤嬤的話,又氣又急道:“胡說!怎麼可能?!這種罪名也敢胡亂扣在人身上?!沉毓那麼小那麼善良怎麼可能殺人?”
老嬤嬤一張老臉抖了起來,聲音沙啞得彷彿不是人的聲音:“他們都說證據確鑿,可是小少爺不承認,在公堂上自。。。自殺了,可憐毓兒少爺還是個孩子啊!”
說到後面,老嬤嬤止不住又哭了起來。
緊緊咬著的牙一滑落便狠狠咬在嘴唇上,他並沒有感到絲毫痛楚,目光在地上巡視一番後,從喉嚨裡翻滾出一句話:“我要去找尚書大人說個明白!”
還沒走幾步,便撞進一個人的懷裡,淚眼朦朧著抬頭,看到的是自己的父親。
“你去幹什麼?你想幹什麼?事已至此,你還能幹什麼?”父親的呵斥如刺,一下又一下的紮在心口上,讓人痛得非常。
楚沉夏強忍要哭出來的聲音,竭力剋制翻湧發狂的內心,故作鎮定地一字一句道:“弟弟含冤而死,他小小年紀尚且知道不能受辱,我們怎麼可以看著弟弟白白地受冤枉?”
他身形一晃,就想要繞過父親奪門而出,楚治又豈能不知他的心思,一隻手便將他攬了回來,卻聽到他埋怨地喊了一聲父親,手中力一收,他便跌倒在地上。
在場的幾人齊齊一驚,忙站起來,楚沉夏怔怔地看著散落一地的青梅乾,淚水重新爬上眼眸,乾巴巴的嘴唇又鹹又腥。
父親暴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去找死嗎?我們有什麼資格去說些什麼呢?我們已經失去你弟弟了,你忍心看我們白髮人齊齊送走你們一對兄弟嗎?!”
楚沉夏鼻子一酸,眼睛紅得像只兔子,一把將地上的青梅乾甩開,聲嘶力竭地大吼道:“父親!沉毓死了!楚沉毓死了!他再也不會跳著和我搶青梅乾吃了!我怎麼也不能相信短短几日,活潑好熱鬧的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冷冰冰,沒有一點溫度!”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拍打著自己的心口:“可是父親!您知道嗎?!最冷最痛的地方是這裡,是這裡啊!我怨恨我沒有早到一日,沒來得及替他去死!我不能原諒那些汙衊他的人,我沒有辦法看著沉毓揹著汙衊的殺人犯身份離開這裡!我沒有辦法!那些人都該死都該死!”
楚治看著自己疼愛的大兒子捂著臉泣不成聲,心裡如刀絞一般,蹲下去將他擁入懷中,帶著哭腔說道:“是父親不好,是父親沒有用,救不了你弟弟,眼睜睜看著你弟弟死在我面前卻什麼也做不了。”
楚沉夏聽到父親的話,終於一鼓作氣放聲哭了出來。
楚夫人搖搖晃晃走到他們面前,一家三口抱成一團哭的搶地呼天,幾位僕從見了,鼻子一酸也跟著默默垂淚。
第三章 阻撓從軍
黎浮聽說外孫含冤而死,氣得舊疾復發,險些過不了這關。
頭七剛過,楚沉夏便提出要去看病重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