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女子的啜泣聲稍稍停歇,接著便是一陣撕扯衣料的聲響,蘇午默不作聲地將懷中輕紗遞到身後,那件輕紗也被輕輕扯了過去。
如此又過了許多。
諸多窸窸窣窣的動靜都停止了。
“阿布。”
“燭照君。”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地呼喚起蘇午:“你可以轉回身來了。”
蘇午應聲轉回頭去,便見到兩個如玉般的美人胸口與下身遮蓋著輕紗,臉頰微紅、眼圈通紅地注視著他。
他身臨此景此境,忽然沉默了一陣,才向那兩個玉人兒躬身行禮:“晴子小姐、平靈子小姐,別來無恙。”
……
昏黃大地之上,數道身影驅馳馬兒,縱橫馳騁。
那幾人身上裝束多與唐人不同,似是番邦之民,但這夥外邦之人的領頭者,卻是一個唐人。
唐人張方揹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袱,隨著他驅策胯下馬兒,包袱裡便連續不斷地傳出甲葉碰撞的聲響。
——在他包袱裡的,自然是蘇午先前贈給他的那全副山文甲。
甲冑威武,且留有蘇午寫下的神通符咒,穿戴在身,安全感自然十足,但這套甲冑本身也十分惹眼。
張方領著一眾拔汗那國人一路奔行而來,尋找‘金剛三藏’隨行的吐蕃使臣隊伍,如今還未能尋見金剛三藏的隊伍,他倒是被許多軍兵盯上了,被軍兵一路追趕之下,張方總算反應過來,脫下甲冑暫時背在身上,又繞小路躲藏了一番,總算甩開了追逼的軍兵。
胯下馬兒速度不斷減慢,鼻孔中噴出一道道白氣,張方見此情狀,索性勒停了馬兒,翻身下馬以後,與聚攏過來的阿部力等幾個拔汗那國人說道:“再這般跑下去,也是追不上金剛三藏的車隊了,反而會累死這些馬匹!
先找個地方,停下來歇一歇,讓馬兒也吃些草去。
追索你家老王頭頂骨的事情,咱們再多商量商量!”
阿部力等人原本頗信重蘇午推薦來的這位唐軍,然而他們跟著張方一路被大唐軍兵追索得抱頭鼠竄以後,便漸漸消去了對張方的信任,當下見對方又有嫌累撂挑子不幹的架勢,一個個都騎在馬上,面面相覷,猶豫了起來。
“怕甚麼?!
你們老王的頭頂骨終究是個死物,不會無緣無故沒了去——咱們當下追不到金剛三藏,那就去長安城等他,他這次是來拜會聖人的,難道還能半路跑了去不成?
不用擔心,某既答應了你們,就絕不會食言,屆時就算追到聖人跟前去,也必定把你們老王的頭頂骨給要回來!”張方振聲說道。
他對此亦有打算。
如今他也是駕馭有厲詭之人,且學有一門駕馭詭的法門‘與詭結親科門’,屆時正可以憑藉這科門去拜見聖人,如此,索要拔汗那國老王頭頂骨,不是順嘴一提的事情?
不會有甚麼困難!
眾見張方說得信誓旦旦,便也信了他。
——當下他們不信對方,也沒其他辦法可想——被軍兵追了一路,他們早就迷失了原本的方向,此時也不敢拋頭露面,與人問路。
於是,阿部力等人紛紛下馬,牽著早就疲乏的馬兒,跟著張方一路往前去,路過了一片墳地。
此時天已黃昏,又沒有別的去處可落腳。
墳圈子裡搭了一處草棚——應是此間為長輩看墳守靈的百姓留下來的棲息之所。
張方牽著馬就往彼處草棚走去,一邊走一邊與同伴說話壯膽:“我從前也學過鎮詭策,知道這詭非是死者魂魄所化,實是天地不正之氣滋生。
是以那野廟之中,神靈長久不得祭祀,反而容易蘊生詭類,而這處墳冢,一看就是常有祭祀的,不必擔心會遇到甚麼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