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化作了不斷破碎、裂解的氣泡,
難以想象,
其中溫度究竟達到了何種層次!
那條從氣泡裡伸出的手臂,被李嶽山幾鏟子拍了下去——但油麵上破碎的氣泡裡,忽然浮現一張張破碎的中年面孔,
那些中年人的面孔隨著氣泡破碎而破碎,
隨著氣泡破碎而聚整合一張完整的人面,
面孔儒雅謙和,
‘他’一雙眼睛裡遍是哀求,
望著李嶽山:“師兄,真要如此嗎?
今日你油炸了我,
你我將永訣!
師兄,
你想好了嗎?!”
“你也說的——關押詭的最好材料,其實就是活人肉身!
師弟,那一次——那一次是師兄對不住你,讓你做了一回材料,
當時你也說了的,
你不怨師兄!
師兄總會追上你的——黃泉路上等著我!”李嶽山看到柴鍋裡翻騰的面孔,他的意識已介乎清醒與幻覺之間,但仍憑著本能,把鍋鏟一瞬插入油層下,
勐烈攪動!
譁——
所有破碎的面孔都被絞成氣泡,
化為虛無!
但師父的狀態並未因此好轉,
蘇午懷疑,
油鍋裡那隻‘譚家村厲詭’仍未放棄抵抗,仍有將人拉扯入過往記憶的能力!
若是其他厲詭,
師父未必不能將之油炸。
可譚家村這隻厲詭的能力,似乎對師父天然有一種剋制!
瘦削少年眉頭擰緊。
四周的村民已經有人支撐不住,
如非雙臂被同伴絞纏著,
此時已經力竭倒地!
譁!
這時候,
李嶽山勐然拔出了鍋鏟,
轉頭衝蘇午笑了笑:“徒兒,我沒事兒,你小瞧你師父了,哈哈——”
他話音還未落地,
人群外圍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完了!”
一個老者從人群的間隙裡爬出來,
滿臉悽惶地看向李嶽山這邊——蘇午認得這個老者,這是青石碾子村的里長,當初那個送了啞女與狗剩過來的里長!
“狗娃他婆娘,
他婆娘昨晚上吊死了!”
死了一個人?
會有什麼影響?
蘇午莫名想起那張已經被填入灶眼燒盡的手印名帖。
“你怎麼不早說?!”
李嶽山神色悚然!
他話音剛落,
油鍋裡就傳出一個幽幽女聲:“師兄,我不怨你的,我從來沒有怨過你的。
我們灶班子,
不都早晚要面臨這一天麼?
炸了那麼多詭,
被炸一回也是應有之理。
師兄,
送我走吧……”
伴著油鍋裡那個女聲娓娓道來,
李嶽山眼中淚水滾落!
他顫抖著手,
要把鍋鏟再度插入油鍋攪動——而這樣的事情,他曾經對著自己的至親至愛之人做過一次,
再做一次,
尤然有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啪!
這時候,
他旁邊的瘦削少年從他手中接走了早已抓不穩的鍋鏟,
回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讓我來吧,師父。
你在旁邊教我怎麼做。”
拿起鍋鏟的一瞬間,
蘇午已經知道該怎麼做,
不需要師父再如何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