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
安綱又喝了一口茶,
沒有參與到二人的對話中去。
那位「渡邊綱」大人根本未把他這樣低賤的工匠放在眼裡,
即便是他鑄造出了可以為源氏所用的無上級刀劍。
如此,他也不願自討沒趣,去看別人的冷臉。
至於白衣僧侶「弘正」,對渡邊綱的評價也是不置一詞,顯然並不認可渡邊綱的評價,只是也懶得與這個蠻夫爭辯什麼。
倒是渡邊綱自己,見弘正不理會自己,
手下武士各自忙著事情,
他坐在這裡無所事事,便倍覺無聊起來。
於是開口挑起了話題:「其實比起喝茶,我更喜歡喝酒!
酒到微醺的時候,如果旁邊能有一位藝伎,就可以與她共舞——最讓我記憶深刻的一場酒,還是在朱雀大街隔壁的那條街道上,
我與友人在酒館裡喝得醉醺醺的,
當時走出酒館大門,
看到天上的月亮甚為明亮,
月光就像花魁小姐的裡襯一樣,潔白無瑕,披在了我的肩膀上,好似還有些幽香。
那時沉醉在月光裡,
不覺就往朱雀大街走了很遠,
剛從沉醉的幻覺裡醒轉,就真地看到了一位美妙的女子,迎面朝我走來,向我輕聲問候——你們可知道那位美妙女子是誰?」
渡邊綱看看弘正,又看看安綱,
等待二人的回答。
弘正眉毛微動,沒有說話。
於是渡邊綱就把目光集聚在安綱身上,注視著他,
好似他不回答問題,就要這樣一直用目光盯死他一樣。
安綱囁嚅著嘴唇,內心默默嘆了一口氣。
他實在沒想到——使用鬼切斬下「羅生門之詭」一條手臂的人,竟是眼前的蠻夫,此人破壞了他對那雄壯瑰麗的鬼神傳說的所有美好想象。
「想來,
那美妙女子,應該就是茨木童子——羅生門之詭了吧?」安綱抵不住渡邊綱的目光壓力,只好出聲道。
「哈哈!
你猜對了!
正是羅生門之詭!
當時鬼切還在我腰側,我看眼前妙齡女子當下模樣,與上一秒我看她時的樣子有很大不同——好似變得更美、更迷人了!
於是我心裡就生出警醒來,
拔出腰側的鬼切,
一刀就斬下它一條手臂!
它當場嘶號出聲,在我眼前化作一棟燃著陰綠鬼火的城門,我正要拔劍再砍之時,那城門被鬼火簇擁著,一下子飄飛遠去了……」渡邊綱手舞足蹈,一邊說,一邊不停地比劃著。
他說著話,
聽眾卻是心不在焉。
因此,講過自己的英雄事蹟以後,渡邊綱興趣寥寥地搖了搖頭,看向門外黑洞洞的夜晚,嘆氣道:「倘若今時能像那夜一樣,
可以喝一場微醺的酒,
斬殺一隻厲詭就太好了,
那樣多是一件美事啊……」
安綱嘴唇抽搐,沒有說話。
弘正這時抬起頭來,緩聲道:「你我有「半函鬼甲」在身,可以直面厲詭,但普通武士和安綱先生卻要以肉身面對厲詭詭韻的傾軋,
遇到一隻厲詭,
於我們而言,只怕不是甚麼美事,
更可能會壞了主人的大事!」
他搬出主人的名號,
渡邊綱撓了撓頭,不敢再作吹噓。
其起身咕噥了一句:「我去趟茅房。」
便挎著刀劍轉身匆匆離開了房屋。
房屋外,
月光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