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落擰眉看向他,衝到嘴邊的惡言終是在他溫柔的眉眼下吞嚥回去,換了話道,「這是練基本功,我師父他老人家當年就是如此練我的!」
娘滴,還亭子呢,那些個奴才來連通報都省了,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看誰還能隨意的自由進出!
秦子墨當然不知道她心中的小心思,擺出一臉笑意,道,「我倒是很好奇,誰是你師父,能教出這般出色之徒!」
沈碧落被他問住,不過看在他順帶誇了自己的份上,也不計較,臉不紅心不跳道,「他老人家乃世外高人,不願踏足世俗,你不知道也罷!」
秦子墨放在公文上的手指稍動,觀她的眼神卻一片清明。
也罷,這丫頭瞞著自己的又豈止這一事,終有一天,他要將她的一切全都知曉。
☆、一語道破
永寧一回來,自然是過來面見秦子墨,可待他看到眼前景象,又不免覺得自己是眼花,甚至出現幻覺了。
半闔的門內,沈氏正細緻的教那孩子描筆,案前看公文的男子不知何時停了筆,雙眼迷離的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一向冷色逼人的眼中竟閃爍著幾分暖意。
永寧一陣惡寒,若不是深知其中厲害,只怕就一時錯覺了,這暖意融融的一家三口。
「末將有事稟報!」他故意將聲音提高,擾了眼前和美一幕。
秦子墨眼神一瞬恢復清明,那沈氏倒是穩的住,連頭都沒抬,只拿起筆在畫紙上勾勒幾筆,笑容越發溫柔,「這兒色調要注意一點,你需處理好光線的變化」
小孩子心思簡單,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雙烏眸朝他方向望來片刻,又被沈氏的聲音吸引回去。
秦子墨瞧了他一眼,道,「進來吧!」
永寧將一封密信遞給他,秦子墨匆匆幾眼下來,眉頭已是緊蹙。
良久,他再抬眼,眼中已聚冰霜,「你如何看!」
往日裡乾脆利落的永寧卻保留意見,秦子墨瞧他一臉諱莫如深的模樣,就知道他在忌憚什麼,「無妨,就在這兒說罷!」
難不成她一個婦孺外加一個稚子,能通了西北那狼子野心的敵族不!
「北荒老王兩個月前病逝,最寵的哈德努卻不在郾城,幾個皇子趁機將勢力瓜分」
沈碧落本沒在意他們談什麼,這些日子秦子墨也沒少和部下在他們跟前討論軍情,只永寧剛開口,小無憂的筆就突然一重,將一張好好的靜物工筆給廢了!
她扭過脖子,面色有些蒼白,道,「你們要談軍務,換個地方,小孩子面前,談什麼打打殺殺的!」
永寧面色一僵,倒是秦子墨小心的賠笑道,「是我疏忽了!」轉眼就起身讓人收攏了桌上公文,喊永寧道,「走,去墨閣再議!」
永寧應是,眼神卻對上沈碧落看過來的視線,一時複雜眼神未加掩飾。
待幾人走遠了,小無憂卻是垮著臉,小黑眸子微閃星光。
「怎麼了!」沈碧落關心問道。
「師父!」軟糯嗓音已帶了哭腔,「阿孃是不是也得病了,才不能過來找我!」
「怎麼會」沈碧落喉嚨有些乾澀,但仍然勉力維持嘴角的笑意,「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記到心裡,不要跟任何人說,包括你師爹!」
這孩子跟秦子墨那廝處的感情深厚,有時她站在一旁都不免拈酸,弄不好她前腳剛走,他後腳就給揭了底,她此時特意將秦子墨點了出來。
小無憂懵懵懂懂,似懂非懂,但仍舊點了點頭,「我不說,誰都不說!」一時倒忘了剛剛的傷悲之情。
「師父過些日子要去見一下外祖母,她最是疼我,師父來這麼久,卻沒去看看她,是不是不好!」
小無憂點點頭,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