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六姑娘僅憑著幾雙棉鞋便賺得了五千兩銀子,那份機智也並非尋常少女可有,心中更起了幾分敬意。
因著這幾分敬意,再看眼前這位少女雖然病弱憔悴,唇邊卻始終含著溫柔的笑意,便越發愧疚起來。當下乾脆起身直接坐在了床沿上,拉住阿離的一隻手,又是淚又是笑地轉頭對葛氏嘆道:
“一個六小姐,一個八小姐,曾夫人是如何教養出來的呢?更漫說還有三姑娘,還有宮裡的寧妃娘娘了。跟府上的各位千金比起來,我那暉兒簡直就象個鄉野頑童一般了,枉擔著個親王世子之名,真是慚愧,真是慚愧啊”
葛氏已從陳暉口中得知了念北落水的經過,也已知道念北乃是陳暉和阿離嫻娘兩姐妹合力救出來的,此時不免對阿離也生出幾分好感;又聽見趙王妃如此的誇讚,心下更是舒坦,連忙笑道:
“王妃謬讚了,她們懂得什麼,不過是恪盡本分罷了。倒是世子殿下,因為去救犬子而受了這一場大罪,幸而沒事,若真有個閃失,拿我全家的性命也賠不起啊”
當下趙王妃和葛氏兩個,互相客氣謙讓了一番。趙王妃又拉過嫻孃的手,向葛氏道:
“這個孩子,從此便是我的親生女兒一樣就煩勞曾夫人暫且在府中專門劃出一個別院給她居住,吃穿用度一例按照未出嫁的郡主之制,一切花費皆由我來供給。她的生母又已不在了,若是願意,就待我回京稟明王爺之後,就派人接她進京。將來她成人之後,她的親事也由我來作主。總之,我們王府裡的郡主們有的,這孩子也一樣不能缺,斷不能委屈了她”
趙王妃說一樣,葛氏便應一樣,又拿眼睛瞅著嫻娘,笑道:“可知老天從來都是公平的,失掉一樣,必會彌補你另一樣。這個丫頭生下來就死了親孃,誰知道卻又得了王妃這樣尊貴無比的孃親呢?焉知不知冥冥中早有定數?她一向不聲不響的不惹人注意,誰又知道她今天會做出這等捨身救人的事呢?”
嫻娘早跪下向趙王妃又行大禮,被王妃連忙扶了起來。
金環此時用朱漆托盤端了一碗雞粥進來,向趙王妃和葛氏行了禮後,便端過一張腳踏在阿離床前,跪在上面喂阿離吃粥。
嫻娘連忙站起身走上前,含笑道:“就讓我這做妹妹的為姐姐盡一盡心吧,我來喂姐姐吃”,一邊說,一邊就要伸手去接金環手上的碗。
金環卻不似先前那般熱情,不言不語地向旁邊一閃身,避過了嫻孃的手。頓了頓,方淡淡道:“八小姐如今是郡主之身了,金枝玉葉呢。我們姑娘不過是個庶出的姑娘,您要服侍她,只怕我們姑娘受不住郡主還是到一旁歇著,這等事還是奴婢來做吧。”
金環臉上淡淡的,一絲笑容也沒有,只是自顧自端了碗喂阿離吃粥,再不言語。
趙王妃和葛氏只道這個丫頭一心都在主子身上,心裡著急,怕別人服侍得不好罷了;嫻娘卻是心中有事,聽了金環的話,越發撞到心病上,登時臉上漲得通紅,訕訕地不知該如何才好了。
阿離也覺出金環神色有異,和之前提到嫻娘時不住嘴的誇讚感激已是截然不同。雖然心裡詫異,卻也不能點破,只含糊笑道:“瞧你這丫頭說的,我剛還和八妹在這裡說呢,縱然八妹從此貴為郡主,我們還和過去一樣是親姐妹,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
嫻娘和金環聽了這話,同時笑了。只不過一個笑得尷尬,另一個卻是淡淡的冷笑,誰都沒言語。
趙王妃又皺眉道:“這次帶著暉兒到江寧來,原就行程緊張。我們王府裡多少事務還等著我,下月初五又是皇后娘娘的生辰,須得我親自打點,無論如何是不能推給別人的了。本來定好明日就要起程回京,誰知暉兒那小孽障偏又弄出這樣的事來他身上著了這麼大一場風寒,匆忙上路,只怕要坐下病來。只好我先上路,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