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更深,狐疑接過,將那枚玉闕嵌入盒子的凹陷之中,只聽得清晰的“咔噠”一聲響起,似是機關啟動的聲音。少刻,黑檀木盒蓋已是自動彈開。
他靜默站立著,手中緊緊握著黑檀木盒子,目光愣愣注視著,神情逐漸恍惚了起來。
那裡面,是厚厚一疊家書,那娟秀的字跡,每一字每一句皆是他的母后親筆所書,慰問著南宮烈近況如何,身體可好,叮囑他南地溼熱,昔日征戰腿上落下的舊傷容易復發,一定要悉心料理,好生保養,千萬不要過於操勞政事,一字一語,平淡而溫和,都是些家常的體恤,更像是情人之間的蜜語。只是每封家書的最末,總是以最工整的小楷寫著一行小字一一致最愛,箏。
那樣厚厚一疊書信,只是從未曾寄出過。
那樣厚厚一疊書信,一張又一張,散發出經年沉香的味道,緩緩瀰漫在了空氣之中,聞之令人心神寧靜,而那樣年久泛黃的顏色,瞧著便令人的眼底蒙上一層舒適與舒心。
娟秀的落款,是漫漫十七年的春,夏,秋,冬。橫亙四季朝夕。
十七年的想念,十七年的深情,都清晰寫在了這樣厚厚一疊家書之中。
風離澈呆滯站立著,無聲哽咽,一層層的悲翻湧上心頭,痠痛不可遏制,眼中不知緣何竟是蒙上淡淡霧氣,迷迷濛濛地再也瞧不清楚手中的字跡。
終於,一滴淚珠灼熱地滑落在他青藍色華服之上,暈出一點斑駁的淚痕,轉瞬便湮沒於藍絲繡紋之間。
南宮烈悄然站立於他的身後,輕聲嘆道:“澈兒,如今你總該相信了?”
緊緊握住拳,風離澈抿緊薄唇,“知道了。”
南宮烈緩緩退開一步,逆光之中他深刻英俊的五官在朝陽明光下格外分明,可細看之下,兩鬢已是多了風霜侵染之意。只是依稀仍可以瞧出他年輕時的俊朗無雙。他老了,時光的手如此公平,輕輕拂過每一個的臉,並不偏愛半分,而他早就不再年輕。
唇邊緩緩溢位一縷苦笑,南宮烈口吻極其柔和,只輕輕拍一拍風離澈寬闊的肩頭,道:“澈兒,我準備宣佈退位。明日起,你便是這南漠國至高無上的國主。”明亮的天光一絲一絲照在他的面上,他的神色極沉靜安詳,只是眼角,緩緩爬上一縷疲憊。
風離澈靜默站立,一言不發,心底卻如海潮般一浪接著一浪洶湧翻滾著。
他竟然,從不知曉,自己的名字,其實應該叫做一一南宮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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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殘顏皇后 第二十八章 冤家路窄
自那晚玉婉柔登臺唱曲之後,煙落又在飄香院的雅間之內連連守了幾個晚上,卻始終沒有再瞧見莫尋的身影。
會是她看錯了麼?畢竟夏北國的四皇子孤身一人來到晉都,還是在這般政治混亂的時候,莫尋他會有著什麼樣的目的?
煙落的心中原是十分焦灼的,畢竟她的女兒無憂還在莫尋手中,也不知此次有沒有跟著莫尋一起來晉都,還是被留在了夏北國?她此時好想見一見自己的女兒,哪怕只是瞧上一眼也好。
風離清照例每日都會外出打探城中最新的訊息與異動。有一日,他帶來的訊息令煙落衝動難耐的幾乎再也坐不住。聽聞皇宮之中慕容成傑已經對外宣稱皇帝落崖失蹤,已是正式扶持太子暫時即位,自己則是名正言順的獨攬大權,當上了攝政王。朝中有不服之大臣,皆是敢怒不敢言。
慕容成傑只是對外宣稱風離御落崖失蹤,卻並不發喪,想必一定是沒有尋到他的屍首。這樣,是否說明風離御應當還活著呢?煙落的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她每日每日的都在擔心著,生怕會聽到不好的訊息。而這樣的惶惶終日隨著時間的推移愈來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