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需要我們正確的認識我們復興會的使命,”
——1624年·王書輝·《保持黨員先進性和為人民服務》·《復興會第四次整風運動文集》
陳保生今年五十歲了。在村子裡的農民夜校裡,他學會了一句詞兒,叫做“五十知天命”。據那個復興會的小先生的解釋,這話的意思是說,人活到五十歲頭上,就已經積累足夠的經驗,能夠根據這些經驗對世界的規律進行總結,使用這些規律對事物的發展進行判斷了。
他對於這些解釋不是很理解。不過那位小先生後面的話,他就聽懂了。因為那個小先生舉了個例子。他說,比如一個人活到五十歲了,一般身體上就會有很多毛病。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疼的。不過,這個人卻可以根據自己的身體好壞,判斷哪天有雨,何時颳風了。
陳保生當時的想法有兩個。一個是他覺得,這學問上的事情,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在廢二遍事。一個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道理,偏要說的那麼奇怪,讓人聽不懂。他的第二個想法就是,自己的身體狀況真的像那個小先生說的,越來越囊乎了。今年得弄一頂兔毛帽子才好過冬。
本來,陳保生已經五十歲的人了,並沒有人硬逼著他去夜校學習。可是,陳保生還是堅決的要去聽課。原因也不是別的,因為工作組裡面有規定的。
只要每天能記住五個字,月底考核的時候,能把一百五十個字寫出來的,就能領到三十斤白米。能把一百個字寫出來的,就有二十五斤的白米。能把八十個字寫出來的,就能得二十斤白米。要是能把六十個字寫出來的,就能拿回家十斤白米。
村裡不是沒人嘲笑陳保生沒出息,為了幾斤白米和年輕人一起上課的。可是,陳保生活了五十歲,別的本事他沒學到,只是有一項本事他學到了。那就是窮人是不能講臉面的。整個陳家灣裡,只有他一個人活到了五十“高齡”,原因就是陳保生有不要臉這項本領。
地主打他,他就跪地求饒,連哭帶唱。同樣當佃戶,他捱得鞭子最少。
家裡沒了糧食,他就跑到地主家去借糧。朝著比自己年齡小十幾歲的管事,他一口一個老叔,叫的一點兒也不臉紅。過同樣的日子,陳保生的老婆孩子無論什麼樣的年成都沒有餓死。
遇到進村子徵稅的地痞,陳保生就能拉下臉來,躺在地上抱著人家的大腿叫爺爺。別人交不起皇糧國稅會被拉走戴大枷,活活的站死。他陳保生因為認了幾個好爺爺,就能挨幾鞭子就回家。
對於陳保生來說,他不知道後世有個叫李宗吾的,開了什麼《厚黑學》的宗派。沒文化的陳保生,也不可能把厚黑學作為他的人生觀價值觀。對於他來說,無論做什麼樣的事情都可以。只要能夠讓自家人多吃一口糧食,多緩一口氣,能夠對付活下去,就可以了。無論在什麼時候,陳保生的心裡都只有“活著”,這一個簡單的意識。
可是即使如此,在復興會工作組進村召開批鬥會批鬥地主的時候,陳保生卻是第一個走上臺去,罵地主揭發地主的。在本村的地主,他的本家陳老太爺被吊死之後,他還是最後一個離開,在離開前還用鋤頭狠狠的敲爛了陳老太爺的腦袋,以確保他真的死了的人。
當時,在晚霞下,努力的高高的掄起鋤頭的陳保生心裡,一點都沒有復仇的意思。他只是要確定陳老太爺的死亡,以此確定自己欠下的,十輩子人也還不完的高利貸,真的消失了。
在陳家灣,不少人說陳保生是個不要臉的窩囊人的。也有個別的人說陳保生有心眼兒的。可是,陳保生對於外人的話一點兒也不在乎。佃農陳保生有個最樸素的信念,“活下去就是勝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