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使煤場先試用新式抽水機,不是沒有過權衡……”
“當世用水力,就有著人力及畜力遠不及的優勢,然而能得水力的煤場太少,眼下僅夷州竹溪一處。孫尚望來函稱竹溪煤得水力之便,甚是廉價,有海船運販售之明州等地還有厚利可牟;胡喬逸又來函稱,明州煤價比江寧還要低上兩成——江寧所耗之煤,皆產自溧水、宣州,有運渠相通,水運最遠不過二百里。我就算著宣州、溧水之煤能用新式器械的排水,使煤價降去三分之一。你們算算看,舉國之中,冶鐵、燒瓷、石灰及磚瓦等業,一年要耗用掉多少煤石;江寧、維揚、杭州、明州、平江、崇州、江夏、潭州以及江州等大城,一年要耗用掉多少煤石!你們算算看,淮溧宣濮等六大煤場,一年要節約多少銀子?”
林縛有心暫時先以“崇國公府…樞密院”的架構掌控天下,除了牢牢控制兵權外,還有一個,也可以說是更重要的一個措施,就是不斷加強樞密院能夠直接控制的財權。
林縛以崇州五縣及夷州島為私邑,除私邑收入及海貿厘金外;早在江寧戰事之後,林縛就透過政事堂的名義宣佈各地礦山為公有,在樞密院下設礦監司以治礦事;還有就是工坊司以治天下工坊。
以後世的說法,就是除私邑及直營工場的收入外,海關關稅及工礦增值稅,都是樞密院的直接收入來源。
這些收入,在淮東之前,幾乎都不列在中樞歲入的範圍之內,而是給各地士紳豪族侵吞,幾乎沒有人能夠估算出其規模來;故而在江寧戰事之後,林縛要求將礦山及工坊之事都納入樞密院的治轄,當時主持中樞的陳西言、程餘謙等人也沒有反對,而地方上也由於受戰事摧殘,士紳鄉族勢力給打壓到極致,即使想反對,也遠未能擰成一股勢力。
工坊還是其次。
各地都叫戰火犁過一遍,即使維揚、平江、杭州、丹陽等少數地方的工坊業沒有受到戰事摧殘,但也由於織染、巢絲、造船、冶鐵、燒瓷等業與淮東直接控制的工場差距太大而給淘汰。眼下真正有大利的大規模工場、工坊,主要集中於崇州、江寧等地,容易控制。
林縛到中後期著手要去做的,主要還是將分散於各地的礦山控制起來,不再使礦山成為各地士紳鄉族無本生利的財源。
雖說當世燒煤已經四五百年的歷史,各郡幾乎都要大量的煤窖存在,但受持續數年甚至十數年戰事的摧毀,在江寧戰事之後,在江寧轄管之下還能正常採掘的主要煤場只剩兩處:一是太湖西嶺、一是徐泗淮陽。
為了將太湖西嶺的礦權收回來,林縛派三千甲卒在長興駐紮了三個月,才談妥條件,諸窯由原礦主分治,但在地方官府原先的厘捐之外,再額外以十抽一的比例徵收礦權稅收歸中樞;這也成為樞密院以後處理私窯的成例。
淮陽煤場,實際也是在徐州戰事之後,林縛著令李衛在徐州恢復舊窯、擴大生產以專供山陽、崇州等地冶鐵及人丁生活所需而成,本身就歸淮東直接控制——其時,孫尚望在夷州竹溪還剛剛打下第一口煤井。
為滿足江寧十餘萬戶人口一年達數百萬筐煤的需求,林縛又直接徵沒溧水、宣州等地的舊窯,募饑民及戰俘計數千人為礦工擴大生產。
而為保證濮塘鐵場用煤,又濮塘南面的煤山大規模的採煤;而在會饒戰事之後,使濮塘之煤走水路,進入浮樑,以專供浮樑燒瓷所耗。
浮樑即後世的景德鎮,當時冶瓷已有盛名,但境內瓷業及天下赫赫有名、一度年產五百萬斤茶的浮樑茶業都毀於一旦。
林縛用楊子忱治江州,並將浮樑、都昌等縣暫時都置入江州府轄下,就是希望能儘快恢復浮樑瓷業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