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救醒了,逢人就說,他在笑呢,真的在笑,那個娃娃也在笑。
老一輩說,可惜了這個姑娘,被嚇傻了,青天白日的,哪裡有娃娃?又說,說了冒犯不得的,不聽,看二寶,遭報應了吧?
村裡的人,扶老攜幼的,到老樹前貢起香燭。秀兒媽成天哭,眼睛都快瞎了:“秀兒啊,沒有什麼娃娃,沒有,造孽阿。”
秀兒頭搖得撥浪鼓一樣:“真的有個娃娃。真的有,渾身的血,還在笑呢,真的。媽,你信我,真的。”秀兒媽搖頭,抽身去後院看她的豬去了。
秀兒天天做噩夢,那娃娃咯咯的笑,在一片白茫茫的田野裡走來走去,一路帶血的腳印。
忽然,轉過身,看著秀兒,招手說:“來呀,陪我玩。”秀兒兩條腿不聽使喚,帶著秀兒的身子朝娃娃走去,那娃娃走走停停,把秀兒帶到一棵樹下,雪白雪白的天地,茫茫的,就這麼一棵難看的連葉子都不長的枯枝椏樹,歪著脖子,棲息著聒噪的黑色烏鴉,呀呀的叫喚。
秀兒仔細看,可不就是二寶死的那棵樹?那娃娃一路笑,一路走,揮著小手帶著秀兒。
“秀兒,秀兒”有人在叫,秀兒猛然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睛,是媽的臉。
秀兒說:“媽,那個娃娃。”
秀兒媽連著呸、呸幾聲:“大清早的,說這不著邊的。”
秀兒的頭腦有一陣子的空白,那個娃娃,它到底要幹什麼?它那刺耳的咯咯的笑聲,像海潮一樣衝擊著秀兒的耳膜,即便她已經從夢境中醒來了好一會兒。她去洗臉,娃娃在笑;她去燒火,娃娃在笑;她去餵豬,娃娃還在笑。
那嫩嫩的童音愉快的說:“姐姐來,陪我玩。”
秀兒自言自語的說:“好啊,姐姐來陪你玩。”喃喃的說著,朝門外走去,秀兒媽罵:“瘋了瘋了,一大早,這是要幹嘛?”
秀兒不理她,直直的朝門外走,秀兒媽拉她不住,急得叫喚。秀兒爹拿老粗的繩子牢牢的將秀兒捆成粽子丟在床上。
“中了邪了,中了邪了。”秀兒爹厭惡的看著自己的大女兒,當年怎麼沒把她淹死,賠錢貨。
“爹。”秀兒喊,也不像是秀兒,聲音嫩嫩的,倒像是個娃娃。
娃娃?秀兒爹沒來由的打了個冷戰。
“爹。”秀兒叫得更歡,似乎很喜歡看到秀兒爹恐懼的樣子。
“爹,爹,爹…”秀兒不停的叫。
秀兒爹鎖了門出去了,“中了邪了。”秀兒爹說,卻因為恐懼而發了一身的冷汗,看著對面的秀兒媽。
秀兒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自顧自的走了。三伏天的,秀兒媽感覺著渾身冰涼,彷彿從心裡都結了冰,透著心的寒冷。
秀兒在屋裡,扯著嗓子喊:“爹,娘。”嫩嫩的童音喊到最後變得嘶啞,秀兒媽擔心閨女,想給送點飯菜進去喂喂她吃。不想從視窗看進去,一個渾身是血的娃娃,拉著秀兒的手,秀兒還在喊:“爹、娘。帶我回家啊。”
秀兒爹從外面請來一個道士,說是要驅驅邪。那道士穿這骯髒的黃色道袍,頭髮油的可以滴出來,拿著桃木劍,對著捆在床上的秀兒又是揮劍又是燒符,秀兒一開始只是好奇的看著,放佛看什麼好玩的東西,後來發現,這道士根本就是想傷害她,開始便得瘋狂起來,一使勁,竟然掙斷了身上的繩索。
道士一看,嚇得桃木劍一丟,朝屋外沒命的跑,秀兒在後面張牙舞爪的追。秀兒媽和秀兒爸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秀兒卻自己回來了,秀兒爸撿起那桃木劍,把秀兒媽護在身後,顫抖著手,拿劍指著秀兒:“你…你…你別過來,不然…我…我…我不客氣了阿。”
秀兒討巧的笑:“爹,娘。”依舊是那童音,只是嘶喊得久了,有些啞。
秀兒媽突然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