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那些狗就不叫了。雲姐熟門熟路的帶著我來到一戶農家,站在敞開的大門外喊道:“翠花嫂子在家嗎?”
不一會,正屋的房門被開啟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滿手面粉的走出來,看到雲姐,臉上笑道:“哎呀,是雲大妹子啊!快進屋!”
進了正屋,正中一張八仙桌,上面放著洗淨的茶壺茶杯。迎面牆上貼著一副中堂,好像是唐伯虎的山路松聲圖。當然這只是贗品。我和雲姐被一左一右安排在八仙桌的兩側,我有些不好意思,這在農村是最尊貴的座位,我初來乍到,第一次見面,委實坐不習慣,可還是被翠花嫂子給按住了,然後提著茶壺去給我們倒茶。沏好了茶,翠花嫂子坐在旁邊的板凳上,跟我們聊起了家常。雲姐也把這次的來意說了一遍,告訴她,想把放在她家的那幾千個紙箱拉走,翠花嫂子爽快的答應了,但是非要留我們吃午飯,雲姐拗不過,只好答應了。
接近中午的時候,翠花嫂子的男人趕著老黃牛從外面回來了。雲姐連忙叫了一聲:“連祥大哥。”
我也跟著雲姐叫。連祥大哥憨厚的笑了笑,示意我們坐著,自己又慢吞吞的走了出去,不一會,手裡提著一個白色塑膠桶回來了,看來剛才是打酒去了。農村人實誠,家裡來了客人,不管認識不認識,都會好酒好菜的招待著。翠花嫂子殺了一隻雞,燉了一鍋的雞肉,中午一男一女兩個十幾歲的孩子也放學回家了,見到雲姐甜甜叫了一聲“阿姨!”
看到我確實怯怯的樣子,只是遠遠的看著笑。雲姐愛憐的摟過他們,一人塞了一包糖,兩孩子歡天喜地的跑出去玩了。
中午圍在八仙桌前吃飯。雲姐說什麼也要把八仙桌從牆壁邊抬出來,我開始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做,後來才知道:在這裡,為了顯示對客人的尊敬,女人和孩子做好飯菜只能在廚房吃,不能上桌,所有客人由家裡的男人陪。雲姐把桌子抬出來,就是為了讓全家人都坐在一起吃飯,不要讓他們見外。翠花嫂子這次沒有爭過雲姐,只好拉著兩個孩子圍在了桌子旁。
看連祥大哥掏出一袋菸絲準備捲菸,雲姐一拍腦門,趕忙從包裡掏出那條將軍煙遞了過去。連祥大哥紅著臉想推辭,被雲姐硬塞到懷裡,只好收下。本來不捨得破開來抽,看到我還在旁邊,就拆開一盒,遞給我一顆,我也不客氣,掏出打火機給兩個人點上。翠花嫂子拿來一個裝菜的盤子放在飯桌上,然後提起連祥大哥剛才打回來的酒,在盤子上倒了一些,又拿出一個酒壺,把塑膠桶裡的酒倒滿酒壺,放在盤子上,用點菸的打火機在盤子上一按,藍幽幽的火苗升了起來,吱吱啦啦的烤著白瓷酒壺。連祥大哥招呼大家先吃菜,等酒壺裡的就燒熱了,給每人滿上一杯,兩個孩子吵著也要,被翠花嫂子罵了兩聲,就不敢做聲了。二兩一盅的酒杯,酒滿份足,連祥大哥也不多話,對著我和雲姐舉了舉酒杯,道:“喝!”
就看著我們倆個。雲姐也不含糊,一揚脖子幹了一杯,我趕緊也跟著喝乾。連祥大哥和翠花嫂子同時笑了,仰著脖子喝乾了杯子裡的酒。
村裡面的酒烈,溫溫的酒順著舌頭滑進食道一直流到胃裡,就像吞下了一根火條,在這初春寒冷的天氣裡有著說不出的舒服勁。農村人喝酒暢快,不像城裡那樣讓來讓去讓半天,酒沒下去多少。在這裡,你不玩偷奸耍滑那一套,就能贏得別人的尊重。連祥大哥話雖不多,為人卻是極好,給孩子夾肉都是挑些骨頭雞皮一類的,卻把大塊大塊的肉堆到了我們這邊。兩個孩子也不嫌,爸爸夾什麼就吃什麼,不會跟客人搶。
正吃著,外面傳來一陣木梆的聲音:“換——豆腐!換——豆腐!”
農村人豆腐可換可買,用家裡的糧食,比如黃豆,一斤黃豆可換一斤半豆腐。翠花嫂子站起來說道:“我去換點豆腐,這柺子現在才來,都等了他一個上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