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個宇——慘慘慘。
他點頭如搗蒜,用行動及晶亮的鼠目保證自己絕不妄動。
沈寧熙窩回沙發上,看了幾條已經不能稱之為新的舊新聞,電視右手邊的走馬燈跑著新聞快報,一串串字連線得緊密,沈寧熙的雙眼突然由電視落回黑澔身上。
“對了,你上過學嗎?”
他搖頭。
“也不認識字?”
“我認識字。”他胸前的鼠毛被麥片沾得又黏又溼,他邊用牙齒梳理毛髮邊回道:“研究所裡有一位博士,總是撥空教我們識字什麼的,她是個博學多聞的人,也不厭其煩將她所知所學都教給我們,在研究所裡,最快樂的時間就是跟在她身邊打轉。”
不過快樂的時間一天最短三十分鐘,最長也下過兩小時,畢竟研究所裡其它人對於那位女博士的行為深覺不苟同,一群用以實驗的“白老鼠”哪裡需要什麼學問和知識?只要能乖乖躺在實驗臺上任人宰割就行了。
沈寧熙頷首,瞭解。
“櫃子上的書你可以拿去看。”她隨意指指右後方的全黑書櫃,有了那櫃書,她相信他不會太無聊。
黑澔順著她指點的方向瞧過去,書櫃上擺滿了《自殺完全手冊全集》、《無痛自殺法》、《嘿!一塊去死吧》、《賴活不如好死》……諸如此類怪怪書名的讀物。
嗯,他想他會很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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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膠合的裁刀給割出了一道小血口,沈寧熙望著破皮凝血的指腹好半晌,靜靜站在櫃檯前想得出神。
“凶兆,這一定是凶兆。”她喃喃低語。
可能,有隻老鼠爬上流理臺想喝口水,卻失足落入盛滿水的鍋子裡,溺斃。她出門前怎麼沒先留意自己有沒有將鍋子洗起來放好?
可能,有隻老鼠開啟了冰箱,想找些食物來吃,還在沾沾自喜地咬著冷硬的乳酪蛋糕時,卻下知道冰箱門擁有自動合攏的基本功能,以致於被困在黑暗的冰箱裡抖呀抖地拍打著門,一聲聲呼叫著“寧熙”……
可能,有隻老鼠——
“呃……小姐,我要結帳……”櫃檯前的男顧客囁嚅地喚著死盯住自己流血手指碎碎私語的沈寧熙,尤其她那副越盯越黯沈的模樣,有幾分像是隨時會用指上鮮血在他的麵包上畫下什麼惡毒恐怖的詛咒,嗚,他喜歡吃純波蘿麵包,不要加料的……
沈寧熙回過神,按下收銀鍵,接過顧客顫抖的手遞來的硬幣,找錢。錢在交到顧客掌心之前竟然脫手墜落,滾呀滾地滑入了旁邊的大冰箱底下——
“凶兆,又是一個凶兆……”沈寧熙一臉黯淡。
說不定,有隻老鼠為了撿吃一塊餅乾而爬進冰箱底盤,被困在那裡叫天不應、叫地下靈,叫寧熙寧熙不在……
說不定,有隻老鼠在她那個小套房裡,遇上了私闖民宅的野貓,慘遭貓爪凌辱……
說不定,有隻老鼠——
“對,凶兆,真的是凶兆……”男顧客抿著滿嘴委屈,決定將那個無緣的銅板當成破財消災,垂頭喪氣地走出麵包店,他要是再待下去,不知還會有多少凶兆發生。
沈寧熙抽出面紙擦掉傷口上的血珠子,她覺得自己心神不寧極了——不想深思心神不寧的來由,反正想來想去也不脫那兩個字,困擾她的卻是自己為什麼在思緒中裝滿了他?
喝水想到他,啃麵包想到他,就連受傷都會想到他!為什麼這麼……掛心?·
連對待自己,她都不曾如此,現在竟花在一個男人身上花得這般透徹,似乎太反常也太小題大作了,他又不是三歲稚童,雖然沒什麼生活經驗,可好歹不需要人顧前攙後、時時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