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成氣候極為詭秘的危險樹林,內中魔物無數,此時已成為異度魔界對外眾人皆知的大本營。
白髮劍者日夜守候,站在原始林外的崖上監視魔界。有他在觀察動向,不怕異度魔界會暗中轉換出入口。已上當幾次,這回中原眾人再也不會輕易相信所謂“正確的入口”。
但是談無慾信任白髮劍者,慕少艾同樣信任白髮劍者。
那麼白髮劍者所得出的結論,必然是沒有錯誤的。
風吹白髮,劍者冷眉,黑紫色劍袋背在身後。
他不知察覺了怎樣的動靜,神情沉默,緩緩抬手伸向劍袋!
便在這一刻。
白雲飄渺,蒼天深處……一顆星子驟然放出光明,天機,動了。
此時峴匿迷谷。
屈世途磨磨蹭蹭,在外面弄乾身上沾溼的衣襬,這才重新回去小院。他剛一進門,就有一道勁風險之又險擦頭而過,帶走一縷白髮。
“啊,無極,你——”屈世途反應不過來。
色無極正搬了把凳子坐在門口,臉色沉凝,冷冷道:“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什麼?話可不能亂說,青衣會生氣啊!
屈世途額前猛然冷汗,有點抖:“無極你這是要做啥!”嚇死他了,藥師不在,誤傷也沒人醫啊。
紅袖一揚,色無極神情不變,豎起一根食指。
屈世途冷汗直冒。他好歹也是學過武的人,當然能清晰感覺到此刻色無極指尖聚攏之氣息的威力。
屈世途:“麥衝動,麥衝動……”
色無極:“帶我去見殷十九!”
峴匿迷谷的另一邊,同樣是被陣法迷霧所籠罩的地方。
這裡位於河邊,離迷谷出口不遠,有一小片稀疏但可遮陰的林地。
灰髮夾雜紅絲,赦生童子藍衣多出劍痕,灰色皮毛的坎肩也只剩下一半,看似十分狼狽地半躺在地上,雙手雙腳皆被綁了白布,一點點往外滲出殷紅的血。
魔族的血與人族顏色相同。
可能更加鮮豔一點?
殷十九紫衣多處被雷電炙烤過的焦痕,還有一邊頭髮被削出一個豁口,露出藏在黑髮中一縷縷灰絲。他靠在一棵樹下,屈膝而坐,距離赦生童子不遠,慢慢地用一塊錦緞擦著黑色的邪劍。
劍漆黑而不反光,極薄的劍刃似已在陽光下幻為灰霧。
錦緞輕輕擦拭過劍身,便留下一道暗紅的血痕。
血是魔界鬼族的血,那味道非常熟悉,殷十九的記憶裡,曾經有一人為了延續玄雨的生命,不惜贈與自己的心血……
後來那滴心血被他煉入了劍中,成就道境邪劍之名。
現在那滴被人刻意汙染的魔血,已被楓岫主人從劍中逼出,壓制魔性後被他反用作心臟的支撐。
他的心並不是自己的。
被挖出的那顆半心,才是殷十九出生時自然而生的心臟。此時被留在胸腔中,在魔血之壓力下持續跳動的那顆,是十幾年前殷家母親臨死前所贈與。或許玄雨並不會在意的東西,有的時候殷十九卻並不願意失去。
一如眼前的魔。
赦生童子一聲不吭,艱難掙扎試圖起身,甚至肩膀已在地面摩擦出血。
殷十九頭也不抬:“不必費力了。我是不會讓你離開的。”他神色很淡然,似乎整個人都已輕鬆下來:“有多大的能力,才能肩負多沉的負擔。我並不希望你去送死。”
赦生童子:“為什麼……”聲音低微,已不知重複多少遍的問題,如此刻並沒有多少恨意執著的眼神,似要一定問明白答案!
殷十九手中動作一頓。
他卻沒有理會赦生童子,而是抬起頭,將目光投向林外陣法有所波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