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若有所思,旁邊一個女孩問:“同志,你們隊伍總共花了多少錢?”
許大茂想了想,有些不確定:“車票、買東西、吃住行前前後後花了有五六百吧,窮家富路,省不了的。”
人群響起了一陣驚歎聲,現在他們出門視路途遠近可以領20-40塊錢的補助,幾十斤全國糧票,五六百塊錢對他們來說可算是個天文數字。
朱霖聽得一臉神往之色,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說道:“要是我能加入你們隊伍該多好啊,現在也不用......”
她突然意識到不能有這種想法,國家花這麼大代價給他們這些人提供便利,可不能心生怨懟,忙止住了話頭。
她這邊露出期盼嚮往之色,卻使得許大茂心中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越發明顯,到底在什麼時候見過這丫頭呢?
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張鵝蛋臉,高鼻樑、小嘴巴,眉如新月,雙眸晶亮靈動,明淨清澈。
心中的答案好像呼之欲出,卻始終冒不出來。
朱霖注意到許大茂在看著她,有些害羞地把腦袋轉向窗外。
許大茂看了一會仍然不得要領,便不再多想,拿起水壺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水。
講了半天,早上又吃了乾的,口渴的厲害。
朱霖仰頭看著,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
許大茂餘光注意到了,再一看這丫頭揹著一個挎包,面子上面有個紅色的五角星,除此之外周身上下什麼都沒有。
“你沒帶行李嗎?連水壺都沒帶?”
朱霖撓撓頭,不好意思道:“行李水壺都有,不過在隊友那。列車鳴笛,我著急忙慌的就上錯了車廂。”
許大茂笑道:“你可真有意思,這都能上錯,我這還有半壺水,給你喝。”
說著拿出一張手帕把壺嘴擦了擦,遞給朱霖。
“謝謝。”朱霖小臉微紅,接過水壺小口小口地抿著,喝了幾口就還了回來。
許大茂掂量了一下,重量幾乎沒少,“怎麼不多喝點?”
朱霖有些羞赧,低著頭用細若蚊吶的聲音道:“喝多了,上一號不方便。”
這話倒是一點不假,許大茂點點頭,將蓋子擰好。
旁邊的人等了半天,有人忍不住了;“同志,能繼續說說井崗山嗎?”
“行啊。”許大茂一抹嘴巴,打著手勢道:“井崗山那叫一個高,沿著路牌走,光上山就上了四天,那裡的確是得天獨厚,上一層山就是一塊平地,再上一層山,又是一塊平地。”
“平地上都種了糧食,所以我軍不怕敵人封鎖,茨坪也是一大塊平地,四周全是樓房,中間是田,什麼新華書店、郵局、賓館,連敬老院都有......”
“後來去湘省,走硃砂衝下的山,一路都是雄偉的羅霄山脈,正走著,突然飄過來一片雲,你們猜怎麼著,嘿!那感覺就跟騰雲駕霧似的,前面的人隔著一米都看不到......”
燕京人,特別是燕京老爺們愛侃,會侃,沒事就愛綜在一塊神吹瞎侃,聊上三五個小時都不算新鮮事,許大茂這一通侃算是過了癮。
車廂裡的孩子都是準備去南方的,基本都沒去過那幾個地方,個個聽得是聚精會神,時不時發出驚歎。
朱霖更是如此,十四歲正是好奇心特別旺盛的時候,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眨都不眨一下。
現在的孩子是如此渴望看到外面的世界,難怪經歷過這場旅行的人都會對那段往事記憶猶新。
旅途中形形色色的經歷,鮮活地儲存在那一代人的記憶裡。
或許是那種雲遊四方的浪漫詩意和激烈壯懷的英雄主義讓他們刻骨銘心,永遠都無法忘懷。
有精彩的“故事”聽,擁擠的苦楚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