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安這一開口,眾人皆喏喏不知如何回話。衛國公府內目前雖是二房為盛,但顧世安為嫡出長子,在二房未確實爭得國公世子一位時,顧世安便是世子的第一候選人,他的地位在府內自然不是顧淮這種爹不疼母又瘋的破落孫子可比擬的。
他一開口,那些想插一嘴落井下石的下人們都立即熄了心裡頭不好的念頭了,畢竟是在姓顧的人家府裡混的,萬一顧世安襲了爵位,他們這為外姓杜家人賣命的可就是一不小心把自己退路給賣光了。
老夫人沒想到顧世安會參和進此事來,她也算看著顧世安長大,自小這人便是個書呆子,整日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模樣,當年他參加科舉考中一榜進士時老夫人還擔心了一下,卻沒想到這人進了國子監那個清水部門一待就是二十多年,頂天了混到國子監祭酒,也不過四品官員。她便未將此人當做威脅。
卻沒想到今日這個老書生還知道開口維護親兒。老夫人正想給他乾脆扣上一頂“憐惜名聲滿口胡言”的帽子,卻聽顧世安又開口了,“月娘如今需要靜養,恕鄙人無法招待諸位了,諸位請回吧!”
“那是老身的侄女!”老夫人敲了敲柺杖,怒道。
“月娘既已許鄙人為妾,出嫁從夫,月娘之事便為鄙人之事,也是大房房內之事,便不勞二孃掛心了。”顧世安淡淡的一句“二孃”將老夫人身為扶正繼室的臉面剝了個通透,她臉色一綠,“走!”
老夫人站起來拄著柺杖往外走,小杜氏悄悄覷了顧世安一眼,連忙跟上去扶著老夫人,一群人浩浩蕩蕩而來,霎時間灰溜溜地又走了。
顧淮卻在此時喊住想要暗暗跟著離開的某個婦人,“朱嬤嬤這是想往何處去?”
朱嬤嬤被當眾抓包,轉過身來臉上卻無絲毫緊張的神色,“姨太太受人冤汙,親近之人口蜜腹劍,老奴自然是尋能還姨太太清白之人。”
顧淮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貴妃娘娘倒是對我顧家大房之事頗為關照。”
朱嬤嬤聞言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驚慌,她色厲聲荏地呵斥道,“貴妃娘娘的名號豈是爾等可以直言!顧三公子,當小心禍從口出!”
“感謝朱嬤嬤的諍告了。”顧淮嗤笑了一聲,“常旻,送我們這位有情有義,侍主情深的忠僕朱嬤嬤去好好休息,記得多找兩位下人好好幫朱嬤嬤看好門戶,莫讓不相干之人來擾了朱嬤嬤清淨。”
言下之意就是要囚禁她了,朱嬤嬤大怒,“爾敢!我是貴妃娘娘的人……”話未說完,一記手刀乾淨利落,顧淮看著自己的父親用十分嫌棄的表情看了看朱嬤嬤,“實在聒噪。帶下去吧。”
常旻立即麻溜地喚人前來,幾人合力將體重相當雍容的朱嬤嬤扛下去了。
顧世安又轉向大夫,“方才與先生閒談之中收益匪淺,惜今日無法再暢談,他日有緣再一敘。在下姨夫人的身體便有勞先生了。”
那大夫欣然應允。
顧世安又吩咐了杜姨娘院中下人一些事宜,最後才看向顧淮,“跟我到書房。”
顧淮默默地跟隨父親,一路垂首到了父親自己都甚少出入的書房,裡面冷清得很。大老爺的書房,即使是誰的居處書房偷懶不打掃,衛國公府的下人也不敢忽視顧世安的地盤,儘管這人幾乎很少在府中。
老夫人對顧世安的認知有一點是對的,他是個嗜書如命的讀書人。但也僅有此一點認知是正確的。
顧世安看著眼前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的兒子,“顧淮,抬頭。”
“是,父親。”顧淮抬頭,目光卻始終飄移,不敢直視顧世安的眼睛。
“看著我。”
顧淮視線終於定點在顧世安身上。
“上次我們二人相見似乎在除夕守歲夜。”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