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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晌,去鎮子裡買了些針線,憑窗坐在小飯館裡等著上菜的時候,看著滿館子裡挽著褲腿趿著鞋子的鄉民,再看看淡然自若坐在對面端著杯子喝著粗茶的燕棠,她回想起第一次請他去坊門口小麵館吃麵的情景。
她不知道前世裡他終究有沒有知道他的身世,如果知道,他又是怎麼度過的這段顛覆的日子。
而前世裡蕭珩在他的命運裡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很慶幸這一世裡她能有機會這樣陪在他身邊,哪怕她並不能幫到他什麼,但至少她是唯一不會隨著他的身世變換而對他有任何改變的那一個。
她往他茶杯裡添著茶,又讓小二添了碗山參枸杞肉骨湯過來給他。
燕棠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對她的所有作為並沒有留意。
他的心情從最開始的很凌亂很複雜,到四五日後的今天,雖然已經平復了很多,但終究有些坎沒辦法一下子邁過去。
“你說皇上有密旨給你,是什麼密旨?”他終於開始問起來。
戚繚繚放了杯子:“他拿了個刻成狼頭圖騰的圖樣給我,讓我上烏剌去尋找,沒說是人還是物,總之就沒頭沒腦的。”
“‘狼頭’?”他收了目光回來。
“對。看模樣應該是隻玉鐲玉環什麼的之類,後來安達說那狼頭是烏剌王庭祭帥用來鎮邪的。後來我問他是不是找的容姬,他說不是,但是我直覺他找的應該還是一個什麼人。”
燕棠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在乾清宮,皇帝讓他掛帥之前,手裡觀看的那件玉環來。
定然是它了。他在捉拿其其格的時候,也是曾經問過她的。
如果他打聽的是人,又不是容姬,還會是誰?
他的生母嗎?
那麼他的生母即便不是容姬,也定然是跟皇帝有什麼瓜葛了,不然他為什麼找她(他)?
所以,他真的是皇帝的兒子?跟蕭珩是異母的兄弟?
“還在想這事兒呢?”菜上來了,戚繚繚給他夾菜。
他不置可否,垂手端了碗,又道:“跟我說說容姬的事情吧。”
不管這個傳奇的女人是不是他的生母,他都開始想要了解了解她。
難得他肯主動開口,戚繚繚放了筷子:“其實容姬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不堪。
“根據我現在掌握的資訊,她是多年前帶著扈從在西北或者關外某地被蘇赫擄去的,先是她獨自進了王庭,然後蘇赫動了惻隱之心,把她的扈從找到後一併接到了王庭。
“在王庭她度過了連安達也具體不清楚的幾年之後,就被胡章盯上了,然後就有了後來那一出。
“不過我現在感到奇怪的有兩點,一是縱然容姬可能與皇上遇上,但她的扈從居然一個生還露面的都沒有。
“二是安達交代過,賀楚早些年也在尋找一個人,但他要找的人可能不是容姬。”
別的問題她都不想再費腦子,但容姬就算是美色招禍,不容於世,可她的扈從總不應該全都跟著死了。而且賀楚要找的人是什麼人,跟皇帝要找的人一樣,讓她全無頭緒。
她望著他,溫聲道:“所以縱然容姬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和皇上有什麼糾葛,她也應該不會是你想象的那樣,無助之餘隨便靠個男人苟活的那種女子。蕭珩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燕棠抿著雙唇,眯眼看著窗外。
之前他曾確實是看不太起這樣禍亂宮闈的女人,因為他下意識的覺得,這些禍國妖姬大多**。
所以蕭珩在說到他是容姬所生時,他確實是感到羞恥。
他覺得一個人總該潔身自愛,她既是蘇赫的寵姬,如何在失散之後又能立刻跟鄰國的皇帝糾纏在一起?並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