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心又道:“不止是小食,我每月吃的每頓飯都不帶重樣的呢,前日的‘昇平炙’是考了三百條羊舌鹿舌拌在一塊兒的,還有‘金粟平??’,是拿魚子做的餡兒,外頭炸得金澄澄的,一口咬下去,粒粒軟滑和香脆在嘴中迸發……”
柳扶微心想著,這小妮子如此這般討好,無非也是想養肥了再殺——這事兒攤開來講,她要是有機會反抗也不會因為吃了人家幾頓飯就熨帖了,要是反抗不了就更沒必要為置氣就和自己的口腹之慾過不去。
一連數日,根本沒人來送飯。
“你不知道出去的路?你自幼關在這兒,居然不知道出去的法子?”柳扶微難以置信。
橙心只指著高懸於梁頂的風鈴陣:“往常我只要一搖鈴,就會有人進來的……”
柳扶微:“外邊的人不進來,恐怕是出了事。”
橙心大驚:“會出什麼事?”
柳扶微沒吭聲,猜過去無非有人上門尋仇,或是教內叛變。
這囤了好幾個窟書卷的溶洞竟然無糧,兩人餓到只能飲果汁。到第三日橙心眼白一翻,整個人厥了過去。柳扶微方知,她是將最後一壺留給了自己,小姑娘嘴唇乾裂,聲如蚊蚋:“我本來就快死啦,多謝姐姐陪我。”
那日洞門忽開,柳扶微全然糊了腦子,連拽帶背的送橙心出洞,見一抹橙黃濃濃地灑過來,方始想起來她不能觸控陽光。
神奇的是,炙烤大活人的一幕非但沒有上演,小丫頭沐浴在嫣紅的朝陽下,笑得比霞光還燦爛,眼睛晶晶亮亮的蓄滿了淚。
柳扶微低著頭,看到兩人交握的手,指環脈望泛著泠泠藍光。
屠光叛亂教徒的鬱濃一身浴血趕來,整巧看到了這一幕。
教主上來第一句話不是問女兒情況,而是對柳扶微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有一個條件。”
鬱濃:“做我袖羅教教主。”
柳扶微目光一凜。
她無非是想學個自由出入靈域的法門,並不想做什麼妖道教主。
於是想:待她駕鶴西去,想走想留不全憑我自己的意願麼?
答應之後沒多久,就到了鬱濃大限將至之期。
她終於靠自己的能力,走進了別人的靈域內。
坐在她對面依舊是一襲霜色雪袍,不同於往日妖里妖氣的妝容,髮髻上只簪一隻花授紋銀釵,連唇脂也不塗,活脫是個十六歲的少女模樣。
每次看鬱濃年輕時容顏,又想起眼前人在外已是形容枯槁,難免五味雜陳。
“第一次進到別人的靈域中,感覺如何?”鬱濃問。
柳扶微潭間門落著細雪,池邊的紅梅樹幾欲凋零,“原來不同人的靈域,所生長的樹也有不同……”
“血親之間門,靈域不通,否則,我還能帶阿心進來呢。”鬱濃看柳扶微面露落寞之色,“怎麼,我要死了,你心裡不是應該很高興麼?”
“……絕無此事。”
鬱濃不以為忤笑道:“你啊詭計多端、面熱心冷,果然是天生的魔星。哪像我,只是誤入歧途,實則從前是個心思極為單純呢。”
“…………”
“你且看我的這棵靈樹,與你的還有何不同之處?”
柳扶微踱近。
靈域無土,樹下根莖清晰可辨,這段日子她對於靈樹結構已然熟悉:“是根莖。您這棵樹好像比我多了一條藍色的根莖,不對,又好像還少了一條淺紅色的……”
“藍色為靈根,紅色應為情根。”
難怪沒有紅色,是拿去救橙心的爹了。
柳扶微又問:“您曾說靈域乃是心域,莫非這些根鬚就是七情六慾了?”
“七根乃為七情,喜怒哀樂愛惡欲,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