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這人啊,早晚也都是要死的,要是能死到那金窩銀窩裡頭的,也總好過死到那隻能捲了破席的家裡頭。
更何況說,這份死還能給家裡頭帶來如此大的益處。
這也算是家裡頭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回頭報答家裡頭的養育之恩了。
總之就是,無論如何,無論如何,這事兒得成,且不能傳了出去。
如若不然這兩家結親不成,便是要結仇了,而孔家這棵大樹,他也就完全靠不上了。
他才剛剛享受了幾日而已,剛剛嘗到了些許甜頭,這會兒便將這蜜罐奪走,那是萬萬不能的。
莊元仁撣了撣方才莊元忠抓過的袖子上頭沾染的灰塵,抬腳接著往裡頭走。
莊元忠從那書院離開之後,整個人渾渾噩噩地,直到了一個餛飩攤處,這才坐了下來,要了一碗餛飩來吃。
那賣餛飩的是對老夫妻,瞧見是莊元忠這般大的孩子來買餛飩吃,笑呵呵的幫他多舀上了兩個,還說若是不夠了再添就是。
若是平日裡遇到這種事兒,莊元忠必定會撒嬌裝乖巧,黏著對方再多給上幾個,好把便宜給佔夠了,可今兒個卻是也沒說話,只拿了勺子來吃。
餛飩皮薄餡兒大,豬肉裡還混著河蝦的蝦仁,滋味是極好的,只可惜莊如滿這會兒也沒胃口和心思,只味如嚼蠟一般的,往口中塞。
餛飩很快下了半碗,莊元忠這口中才漸漸能嘗出些許滋味來。
眼中也有了神,只左顧右盼地瞧著。
方才去尋莊元仁尋的急,一路打聽匆匆趕路的,都沒顧得上瞧一瞧這縣城,現在看起來的話,這縣城當真是既好看又熱鬧的。
尤其是這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比鎮上熱鬧太多了不說,連這穿戴都頗為不同,尤其有位孩童,衣裳料子一看便是蠶絲緞面的,日頭底下都有些反光的,瞧著就貴氣。
衣裳料子……
莊元忠忽的心中沉了一沉。
他突然想起來了,方才在書院的時候,瞧見那莊元仁穿的衣裳,也是緞子面的?
而且當時抓著他袖子的時候,覺得十分細膩柔軟,應該是極好的緞子面。
莊元仁說,他昨兒去過孔家?
那他的衣裳,自然就是孔家給置辦的了……
「你這老婆子怎的又上了他的當去?我先前不是跟你說了麼,那老梁頭不給銀錢不是說他沒有,他根本就是不想給罷了。」
「這人就是這樣,一看啥事對自己沒了好處,便揣著明白裝糊塗,跟你胡說八說的,為的就是給自己個臺階下……」
那賣餛飩的老漢,擰著眉,不住地嘮叨旁邊那老婆婆。
而那老婆婆自覺自己做錯了事兒,這會兒低著頭,也不敢吭聲,只在那快速的包著餛飩。
莊元忠頓時愣了一下。
揣著明白裝糊塗……
是啊,怎的忘了這茬?
莊元仁可是認了孔家做乾親的,日子是靠著孔家過得,自是不想毀了兩家的關係的。
什麼此事一定不是真的,說不準這事兒根本就是真的,莊元仁心裡頭也清楚明白,卻是就是不肯說了實話出來,為的就是怕莊清荷的親事黃了,他往後也沒了仰仗了。
莊元忠想到這裡,後背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手中的勺子也是「吧嗒」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半。
而後則是騰的站了起來,連帶著他跟前的餛飩碗,「嘩啦」撒了一地。
在攤位上吃餛飩的人,連帶著那對賣餛飩的老夫妻都嚇了一跳,詫異的瞧著此時臉色慘白的莊元忠。
「我……我……」
莊元忠語無倫次,只從錢袋子裡頭摸了幾個錢出來,放在桌子上頭,頭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