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稟道。
窩闊臺咬咬唇,嘀咕道:”這老頭還有完沒完,罷了,侍候更衣!”他拉開被單,探下龍床。
洗漱完畢,坐下剛喝下一碗茶,小太監領著耶律楚材進來了,頷下的長鬍子雪白如雪,瘦削的面容有些凝重。窩闊臺抬眼看到他手中拿著個鐵玩藝兒,邊上都爛了,不知是什麼東西,問道:”老先生,你手上拿的是何物啊?”
“這是一個盛酒用的酒具。” 耶律楚材回答。
“酒具?”窩闊臺莫名其妙地問,”你拿它幹什麼?想讓朕賜你點兒御酒嗎?”
“不是,老臣是想讓大汗看一看。”
窩闊臺順手接過來,“這不是個普通的酒具嗎,並且邊兒上已經爛了,有什麼好看的?”
“老臣就是弄不懂,一個酒具怎麼會爛的?” 耶律楚材深究地看著他。
“你今天是怎麼啦?”窩闊臺簡直不知道耶律楚材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這不是酒腐蝕的嗎!”
“大汗明鑑!如此緊硬之鑄鐵,酒尚能將它腐蝕,力量可謂大矣!一個人,如果一天到晚泡在酒中,恐怕。。。。。。。”他慢慢抬眼,幽幽落在窩闊臺案几邊一壺壺美酒罈上。
繞這麼大圈兒,原來正題在這裡。窩闊臺一時火起,正想拍案咆哮、重責,可看見這位老臣一副認真的神氣,又想起當初若沒有他,自己也坐不上這汗位,便改口道:”老先生對朕一片忠心,良言相勸,實堪嘉獎。朕今後記著就是。”
耶律楚材輕輕點頭,重重作了個揖,”大汗這樣講,老臣就放心了。請大汗以江山為重,好好珍惜龍體。”說著,他退了出去。
窩闊臺盯著他留下的酒具,失笑地搖了搖頭。
人真的好奇怪,沒有有登上汗位之前,豪情滿懷,奢想著若有一日我登上汗位,我將如何將蒙古發展到祖先們望塵未及的地步。真的坐在汗位上,剛開始時,處處率先,事事親為,兢兢業業,唯恐讓那些支援他的朝臣們失望,四處征戰,將蒙古的韁土慢慢擴充套件、百業更新、繁華。不知怎麼的,坐久了,突然對一切又感到厭倦起來。這大汗之位,除了忙碌就是設防別人的窺視,毫無趣味。
在碧兒過世後,他更覺得如此。
他利用帝王的職權,大修宮殿,廣採美女,每天左擁右抱,仍然沒辦法讓自己的心情好轉一點。後來,他發現只有全心沉醉於美酒之中,他才能找到一絲愜意。
愛情對於一個人來講,少了一樣能活,可卻如一棵樹木少了陽光和雨露,活得萎靡,活得沒有生氣,苟喘殘息,無非在等著慢慢老死。
獨自一人活在世上,一百年也不抵有碧兒相伴的一天。
但她走了,聽說走的時候唸叨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隻字都沒提他。即使這樣,他仍深愛著她,無怨無悔,仍感到把她留在身邊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哪怕她在寢室休息,他在外室閱折,他的心就是快樂的。
快樂就那麼短暫,象黑夜裡稍縱即逝的流星,還沒看清,就失去了蹤影。
“大汗。。。。。。。”小太監又站在門外,打斷了沉思的窩闊臺,他抬眼,看到小太監身後站著一個藍眼高鼻捲髮的官員,樂了,“奧都拉,快,快進來。”這位大臣風趣、幽默,又善品酒,最得他的歡心。
奧都拉說起來是個神秘的人物,六年前從西域來到大都,專賣西域的香料,會喝酒會打獵,在大都的商界混得溜熟,經人引見,與窩闊臺見了一面。這一見,窩闊臺就喜歡上了,常常召見宮中飲酒,然後嫌麻煩,找了個空職,讓他墊上,這樣,君臣想什麼時候見面就什麼時候見面。
“大汗,”奧都拉是寢殿的熟客,揮手讓小太監退下,滿臉堆著笑湊上前,”臣又為大汗尋了一種好酒,是大都城裡新開張的一家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