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想想這個主子精明到家,不過說話還算數。可是,墨紫不是別人。她瞧著小姐和墨紫說話的時候,小姐不但面上笑,心底還最樂。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裘三娘拋一記白眼,“再說,我算是想明白了。這個墨紫,不是當丫頭的料,而我也不是當她主子的料。昨日老王妃要人上去扇巴掌,我火氣就上來了,真是看不得她讓別人壓過頭去。你想想,如今這王府,我都得小心翼翼,她那條小命,哪天我可能也保不住。賣身契在我手上,老王妃或者我婆婆問我要,我能不給嗎?內宅的爭鬥那可都是暗中厲害,看看我娘就知道,活生生折騰死的。她跟我一樣,最煩這種無謂的事。我好歹頂著三少奶奶的頭銜,她那麼聰明,卻偏生是個丫頭,誰不好拿捏。乾脆放她出去,沒人還能挑刺找麻煩。”
“小姐,我以為你是聽了算命的話。”小衣眨細眼。
“算命的話,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我啊,有些信,有些不信。墨紫的身份,我一直都有猜疑。可你知道我的,向來隨心所欲,難得救個人,不能白救。不過,日子一久,就越覺得她不同一般。便是我不放她,她離開也是遲早的事。不若我送個人情,風水也好了,她也得償所願。”裘三娘將她和墨紫定的約摺好,放進小金平日躺的木盒子裡。
“那不如就把賣身契還她。”加什麼條件呢?
“小衣,她可是能從身無分文賺回二十萬兩銀子的人,固然跟運氣有關,可也是她的本事。我給她兩千兩,她要是五千兩都賺不到,還是乖乖留在我身邊的好。還有,我不是很壞嗎?這麼放她出去,我豈不是變成好人了?那可不行。”裘三娘就是喜歡折騰折騰人。她不介意別人怎麼看,也不介意墨紫怎麼看。她認為,溫柔是讓人最容易被這個世間吞噬的弱點,而她必須克服這個弱點。
墨紫終究要走。她欣賞這個丫頭,但她並不期望人走後還會再有如今這般的深緣。小衣,白荷,綠菊也都會有自己的家。最後,她就像她孃親一樣,孤零零的一個人走。
沒有深緣,就沒有牽念,就沒有遺憾。
善良如果不會有好報,那她又何必委屈自己?想什麼,做什麼便罷了。
墨紫同白荷說完話,白荷在那兒唉聲嘆氣。她並沒有說訂約的事,只說奶奶讓她明日就出默知居,要白荷和綠菊幫忙搬東西。
手印她自是按了。雖然當著裘三孃的面,她是左右為難,其實事情進展的,比她想象的順利。首先是沒想到這麼快,其次是沒想到竟然將紅萸坳交給她全權負責。原以為要派個監視她的,契約裡卻隻字不提。不成白紙黑字,就有周旋的餘地了。
這裘三娘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墨紫暗道奇怪。
怎的?
那契上寫明,若船場所得超過五千兩,多的歸她——墨紫。
大大出乎墨紫的意外,且忘了和裘三娘討價還價。想了又想,從來吝嗇小氣的人,居然列出這麼一條大方的來,是十分反常的行為。可她終究當不了蛔蟲,和小衣一樣,認為裘三娘好歹說話算數,或者就是因為對船業的不瞭解做出的錯誤決斷,反正這張契是她和裘三孃的最後較量。掌事,可當可不當。銀子,能賺私房當然好,都進裘三娘腰包也無妨。她要的只是能走出去的契機;一個女子也能悠閒安居的契機。
原本十年的死契,不過大半年,已經鬆垮垮不堪一擊。一年,說長很短啊。
次日,墨紫搬到竹林後的小屋。
因為屋子平時沒人住,專用來堆放雜物,所以花了不少功夫清理,不過傢俱都是現成的,而且數數還有四間房。竹林就是天然的屏障,讓墨紫的新居成了個小獨院。一間當作寢房,一間工房,另外兩間照堆雜物。
白荷很熱心,說要不要弄個小廚房。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