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金鋒腳下的人,正是他的大舅哥關柱子。
自從當初因為紡車的事,金鋒把他從西河灣攆走之後,關柱子就再也沒敢去他家。
兩人也沒再說過話。
“妹……先生,曉柔呢?她有沒有事?”
關柱子到金鋒,還有點緊張,本來想叫妹夫,可是最後還是改口和村裡人一樣喊了先生。
“曉柔沒事,我讓她去黑水溝小城樓休息了。”
金鋒舀了一碗水:“你可是大舅哥,叫我先生不是讓人笑話麼?以後還叫我妹夫吧,過幾天閒了,帶嫂子一起來家裡串串門,曉柔還有小娥一直念著你們呢。”
上次鐵罐山土匪攻打西河灣,關三爺帶著關家村的漢子去支援,關柱子就去了,這次遇到危險,他又來了。
其實金鋒當初只是氣憤他把紡織廠當成自己家,對唐鼕鼕這個廠長指手畫腳而已,其實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關柱子畢竟是關曉柔的親大哥,他們倆鬧得不愉快,關曉柔在中間也難做。
金鋒相信透過這件事,關柱子應該會長記性,就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把疙瘩解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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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關柱子咧著嘴開心笑了起來。
他知道金鋒這麼說,算是徹底原諒他之前的胡鬧了。
“大哥,辛苦了!”
金鋒拍了拍關柱子的肩膀,遞上水碗。
“應該的,應該的……”
關柱子接過水碗一飲而盡。
金鋒點點頭,繼續給下個村民倒水。
當走到隊伍末尾的時候,金鋒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有些不敢上前了。
隊伍的末尾是一對爺孫,老人已經五十多了,孩子才十三四歲,體力不如壯年人,就落到了最後邊。
他們是栓子的父親和兒子,而栓子則死在了之前的戰鬥中。
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金鋒做了個深呼吸,然後舀了一碗水。
給其他人遞水,金鋒都是單手,但是此時金鋒換成了雙手,鄭重的把水碗捧給老人。
“關七伯,辛苦了!”
老人楞了一下,然後眼睛一下子紅了。
他猜出來了。
但是老人沒有立刻說什麼,用顫抖的雙手接過水碗,混著滴落的淚水,一飲而盡。
“泥娃子,辛苦了!”
金鋒接過水碗,又給栓子的兒子捧了一碗水。
孩子顯然沒有多想,大大咧咧的接過水碗喝光,用袖子擦了擦嘴,問道:
“金先生,我爹呢,我怎麼沒到他?”
他剛才就在人群中找栓子的身影,可是一直沒找到。
“泥娃子,我……”
金鋒不知道怎麼開口跟泥娃子說他爹已經戰死的事情。
“先生,我兒作戰可還勇猛?”
老人突然開口問道。
“勇猛!逢戰必一馬爭先!”
金鋒答道。
“我兒作戰可曾臨陣退縮?”
老人又問道。
“不曾!直至戰死,不曾後退一步!”
金鋒再答道。
“很好,是我關家兒郎,沒有給老祖宗丟臉!”
老人流著淚大笑一聲:“能跟隨先生斬殺土匪,為民除害,我兒雖死亦榮,先生不必介懷,這是我關家兒郎最好的歸宿!”
金鋒沒有接話,而是按照大康禮儀,雙手拱在身前,給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跟在金鋒身後的張涼等老兵,也都跟著行禮。
這是對陣亡戰親屬的尊重。
剛才還興高采烈的漢子們,此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