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樹下。
眉兒抹了抹頭上的汗……盪鞦韆其實也挺累的,她都出汗了。憋在自己的小房間裡面實在太悶,便偷偷地穿上了香兒的宮女裝跑了出來。好不容易被她找到一個沒人的角落,這裡涼風習習,鳥兒啁啾,竟然還有一架廢棄已久的鞦韆。
她高高興興地擦乾淨鞦韆上的灰,一屁股坐上去蕩了幾下,忽然眼角餘光瞄見一匹棗紅馬飛奔而過,那身形著實矯健,真是一匹好馬。
那馬上是一個赭紅色袍子的身影,戴著黑色斗笠,一頭黑髮被風掠起,就好像一面壯麗的旗幟。
是怎麼了?為什麼自己一看見這身影,竟然心頭狂跳。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陌生的身影,也許是宮中的侍衛統領,也許是哪一位朝臣大人的公子,會令她有這樣魂牽夢縈的感覺?
她發了一回愣,那身影已然走遠了。
靜靜地,竟然有一片菊花的花瓣,飄在了眉兒的裙子上。
心痛如絞1
“無藥,無藥!”甫到山腳下,蕭榭就開始聲嘶力竭地喊。
雖然他知道現在正是無藥睡大覺的大好時光,他已經不能再等了。
過幾天,他就要去打仗了,這一去,不知道幾時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至少,他不要帶著遺憾踏上這一趟危險的路途。
他要告訴她他的心,不論她接不接受,他都不後悔……
“怎麼了?”他剛剛踏入藥廬,無藥慵懶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這麼早就來了?不對,今日也不是三五啊,你來做甚麼?”
蕭榭大步邁向內室,看見無藥披散著一頭驚人的黑髮,一身水色的袍子,赤腳白得像雪一般,腳踝上有一個奇怪的細細紋身,半臥在繩床上,星眸微眯。
蕭榭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一瞬間,他好似覺得他是認識無藥的。
不,這麼說就是廢話了,他確實是認識無藥,然而剛才那種心底裡泛出的熟悉感,絕對早在這之前……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是見過他的。
……是甚麼時候呢……
究竟,是在哪裡?
他用盡渾身力氣將自己的思緒拉回來,冷冽地盯著他道:“靈樞呢?”
無藥聽著他的嗓音,看著他的模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真不錯,這七日香的藥效,比我想的還要厲害。”
蕭榭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冷道:“我問你呢,不要岔開話題。”
“靈樞?我怎麼知道,她又不是我的藥童,也不是天天在這裡啊,要是天天在這裡,你又該笑我養了女人了吧。”
蕭榭沒心思和他說笑,一顆心沉到最底部,聲音也變得十分沮喪:“她最近有沒有來過?”
“最近啊?哦,來過,怎麼了?”無藥似笑非笑地看著蕭榭。
“她……她有沒有說甚麼,有沒有說哪一天來?”蕭榭急迫地問。
“她最近不會來了。”無藥眼眸中忽然閃過一絲難以描述的光,雙眸好似深不見底的潭水,“她要嫁人了。”
心痛如絞2
“甚麼?!”蕭榭失聲驚呼。
全身一陣抽搐,心頭好似被生生扭曲那樣痛楚。
他竟然似乎被抽空了所有的氣力,整個人就好似空蕩蕩的,五臟六腑都沒有了,身體裡只有風,茫茫然地刮過。
轉瞬滄桑。
心痛如絞。
“怎麼了?”無藥看著他,噙著一個此時看來非常殘忍的笑容,“她嫁人了,你傷心?”
蕭榭的眸子一時血紅,一時漆黑,一時翻湧著波濤,一時又好似甚麼也沒有,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方才苦澀無比地開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