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得對。真要是那麼容易就能交換,那些有錢有勢的人還不得把怎麼鑽這個漏洞當成人生課程去學。”
“也許會吧。”
“那,你把自己健全的那部分給了別人的話,你豈不是……”
一趟地鐵呼嘯而來,隧道里湧出來的風將桑杞的頭髮吹起,拂在她清秀的臉上。她轉過頭,清亮的眼睛藏在幾縷髮絲後,就像一片荒原上矗立著的燈塔,閃著孤獨而堅定的光。
她對著晁亮緩緩地點了點頭,就在地鐵停穩的剎那。
一時間,晁亮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他問過桑杞好幾次,自己已經知道了不少接觸到的人的缺失屬性了,可唯獨接觸最多的她的一無所知。
每次問起時,桑杞不是糊弄了事,就是打岔跑開。可當這次真正告訴了自己,晁亮卻又像從未問過一樣變得茫無頭緒。
他怔了怔,輕輕拍了一下桑杞的肩膀:
“那你就是獨一無二的。”
桑杞回過頭,透過車窗直視著地鐵軌道的另一岸,語氣平靜,既沒有因為晁亮的安慰而欣喜,也沒有因為扯開自己比他人更甚的殘缺而自憐,只是淡淡地說:
“上車吧。”
便徑直踏上了地鐵。
為了儘可能地還原晁亮最初那趟地鐵上的場景,往南橋終點站的方向上,他們並不會坐在一起。只有回程回家時,他們才會湊在一起說說話。
晁亮靠著車門那排的座位坐下,桑杞則在他的斜對面,剛巧可以看到上上下下的乘客。
他們相對無言,果真如同初次見面那樣,只是一對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地鐵開出幾站,車上的乘客越來越多,不知不覺,座位已經坐滿。
許是桑杞坐定之後注意力匯聚在了自己身上,腳踝上的傷口醒了似的開始隱隱作痛。
又一站到站,上來了一個穿著寬鬆連衣裙的女人。
她走路時腿有些微微張開,雖然面容看起來勻稱,舉止卻有些大腹便便,上半身的重心朝後微傾。
上車後,那女人環顧了兩節車廂,發現沒有空位,便尋了根扶手倚住,停在了桑杞不遠處。
晁亮的座位背對著車門,並沒有留意。而桑杞其實打她一上車,就注意到她了。雖然藏在寬鬆裙下的身型還不明顯,可這神態,一看便知,是個孕婦。
恰恰又是因為不夠明顯,車上的其他乘客更加稱意,一個個都裝作沒有發現正有一個孕婦因為沒有座位而站在車廂中搖搖晃晃,自然也沒有人給她讓個座位。
桑杞心裡一見到她便已經想起身,只是根據自己多年的經驗,自己讓出的座位,恐怕未必會有人坐。
說起來自己也覺得難以理解,自己缺失的不過是一個被人喜愛的屬性,怎麼有時候有些人見到自己如見瘟神,與自己打個交道便覺得晦氣。
給你個座位而已,又沒有要求你喜歡自己。可十次裡面也有五六次,桑杞尷尬地站起,而別人寧願那座位空著,也不願坐上去。
類似的場景,桑杞見身上沾著泥漬的、穿著又髒又破的工裝的農民工給人讓座時,也出現過。
若是在以前,她起身也便起了,即使最後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桑杞倒也不太在意。
可這次,晁亮就在自己面前坐著呢,讓晁亮瞧見自己一副“遭人嫌棄”的模樣,自己心中總覺得一緊。
不管了,不要在意旁人的眼光。桑杞猶豫了片刻,挺身站了出去,握緊眼前的扶手將座位騰了出來。
一時間,腳踝上的痛意如同在睡夢中被喊醒的嬰兒,不依不饒地鬧了起來,沿著腳踝後的神經竄上了桑杞的腦中。
“嘶——”突然的疼痛讓桑杞有些來不及壓制,還是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