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之間還說什麼謝不謝的，再說，這其實應當是我們這些宏觀管理部門的事情，讓你們企業的同志來提醒我們，已經是我們的失職了。”何海峰說道，“對了，小林，你剛才說這只是一半的目的，那麼另外一半是什麼事情？”
“另外這一半，是一件更麻煩的事情。”林振華說道。
“不會吧，比炸掉南京長江大橋還麻煩的事情，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了。”何海峰鬱悶道。他想起前些天和朋友吃飯的時候，有人開玩笑說要把故宮拆了建成職工宿舍，這恐怕算是比炸掉南京長江大橋更不可思議的事情了。不過，林振華似乎沒有到běi jīng來搞房地產的意思吧？
“江北石化有一套從德國引進的30萬噸乙烯裝置，這個你知道吧？”林振華問道。
“我當然知道。”何海峰道。
中國的第一套30萬噸乙烯裝置是1976年投產的běi jīng燕山石化30萬噸乙烯。到1978年，在建設“十個鞍鋼、十個大慶”的洋躍進口號指導下，國家又引進了四套30萬噸乙烯裝置，結果由於國民經濟調整，這四套裝置引進之後一直未能開工建設，每年僅維護保養的費用就達數百萬美元。從1983年開始，國家陸續籌措資金上馬這四套裝置，林振華說的江北石化的30萬噸乙烯，就是這四套裝置中的其中一套。
大型乙烯專案的投資是非常巨大的，一個30萬噸乙烯專案的總建設費用，可以高達70億元人民幣，1983年的時候，國家一年的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才1400億，一個乙烯專案就相當於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規模的1/20，何海峰作為zhōng yāng高層智囊的一員，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樣的專案。
“我得到訊息，最近江北石化打算對這套30萬噸乙烯裝置進行升級改造，把產能從30萬噸提升到45萬噸，石油部和國家計委已經批准了這個方案。”林振華道。
何海峰問道：“這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林振華道，“我們漢華重工在幾年前就已經開始進行大乙烯裝置的研發了，現在已經取得了一些成果，我想利用這次江北石化搞裝置升級的契機，把我們的技術提高一個水平。”
“你是說，你們漢華重工想承接這個裝置升級專案？”何海峰問道。他對於石化行業的具體技術問題了解得不多，不知道林振華是否有能力承接這樣的專案。在他的印象中，中國並不具備30萬噸乙烯裝置的製造技術，當年引進燕山石化裝置的時候，據說連一顆螺絲釘都要從國外進口。
果然，林振華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目前還沒有這個實力。我們漢華重工不過是一個暴發戶，雖然我們剛剛把原來的江南省石油化工機械廠吞掉了，但論技術實力，在國內只能算是二流。像大慶、蘭州這些老牌的石油化工機械廠都拿不下30萬噸乙烯，更不用說我們了。”
“那你打算做什麼？”何海峰不理解了。
林振華道：“這個專案中的關鍵主機，需要從國外進口，總價值大約會達到2億美元以上。2億美元的專案，對於任何一家裝置製造商而言，都是一塊大肥肉，咱們不能這樣隨便地扔出去，而是要附加一些條件。”
“什麼條件？”
“技術轉讓。”林振華說道。
“什麼意思？”何海峰問道，對於林振華的想法，他一向是非常有興趣的。
林振華道：“老何，你來看，隨著我們國家經濟實力的提升，各種裝置的進口規模不斷擴大，已經成為國際市場上一個非常值得關注的買家了。咱們應當充分利用這種地位，在引進裝置的同時，要求裝置提供商向我們轉移裝置的製造技術。也就是說，我們不但要買魚，而且要讓對方教我們如何抓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