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需要調動起全身的肌肉奔跑才不至於落得太遠,她跑的很穩,嬰兒在懷裡睡著,並沒有任何顛簸的不適。還好路上馬車不多,車痕在路上也是孤孤單單的一條清晰可見,她這才能在給嬰兒換過尿布之後再次趕上。
車廂裡的孩子們不一會兒就坐不住了,開始透過車窗不安分的四處眺望,那天蘇錦見過的另一個男孩子突然伸長了脖子,忙伸手碰了碰坐在他身邊的米行老闆的兒子。
“小天,看,是那個乞丐!”
聽他這麼一說,車廂裡十來個孩子呼啦便全部圍到了車尾的幃布前,爭相恐後的向後看去。
視線所及,一個瘦小的身子正在拼命勻速奔跑,始終和馬車相距幾十米遠,身前一個大包袱身後又一個,並且肩上挑起的竹竿上還繫了兩塊破布,隨著她奔跑的速度在風中鼓盪,看起來比馬戲團的小丑都要滑稽。
孩子們齊齊大笑。
米行老闆的兒子周天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孩子,伸頭向外看去,不一會兒一雙白多黑少的綠豆眼就咕嚕嚕轉了好幾圈,忽然眉間挑了起來,“藍卡老闆說傍晚會在森林邊上停一晚……”
周天收回自己的腦袋,滿眼不屑的看一車小孩兒還在爭先恐後地擠著看乞丐,臉上露出了浮於他這個年紀之上的惡狠狠的笑。
馬車從正午一直走到太陽落山,暮色稀薄的暗意才剛剛爬上枝頭,藍卡就收回了自己的馬鞭。再往前就是迷霧森林的邊緣地帶,一到夜晚便濃霧環繞,瘴氣極重,各種未知的危險層出不窮,因此人在夜晚是絕對不能靠近的。而他們所在的地方恰是禁制邊緣,只要不越界就絕不會有危險。藍卡跳下馬車,把後面的大門敞開,又重新把孩子們一個個抱下來。
“就地休息,我們明天繼續趕路!”他拿出馬車底下的帳篷,指使幾個孩子把野餐桌布席地鋪好,在上面擺滿晚餐,“前面的森林,我再強調一遍,誰也不許進去,現在開始吃飯!”
就餐的地點離珈藍河支流不遠,一道活水蜿蜒著穿透森林,依稀露出的點點星光細細碎碎鋪在上面,就像是鑲嵌在天鵝絨緞帶上的寶石。
周天和另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一同慢吞吞站起來,雖然現在矮樹叢遮著看不到那個乞丐在哪兒,但她既然追了一路,也就絕不會走遠。
“你們不好好吃飯要去哪兒?”藍卡正在切一塊兒燻肉,周身卻完全調動起來探聽周圍的動靜,因而兩人一站起來就落到了他的視線裡。
“我們要去,噓噓……”周天跟他比劃了個挺腹的姿勢,那雙綠豆眼順帶著眯成了一條細縫。
藍卡自顧自揮了下手,接著去切他的燻肉,“不要走太遠。”
蘇錦此時正躲在離他們大約不到兩百米遠的河畔,從自己的角度能看得見他們,而對方卻看不見自己——這樣會讓她覺得更有安全感。
她跑了半天若不是還有股勁兒撐著,恐怕早就倒地不起了。再加上這具成事不足的身板,蘇錦幾乎是要被累得脫力。
藍卡宣佈休息的時候她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直到休息的差不多了這才逗著孩子讓他喝了點兒牛奶,而自己則翻出包裡一沓汙了的尿布,蹲在河邊一點點兒慢慢的洗。尿痕少的便掛在自己身後的竹竿子上,幾塊布片隨著自己跑步的速度也風乾的差不多了。而其他的就堆到一起,此時恰好他們休息的地方有條河,便藉著這河水開始忙活。
腦中快速的轉著,把當下的處境一點點兒掰碎了分析。欲速則不達,她雖然很想讓藍卡現在就注意到自己,可是無謀而動顯然是不可取的下下策,之所以會如此無聲無息的跟了這麼久,也不過是因為她在等待,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
身後突然響起了極輕的腳步聲,雖然踩在草葉上甚至還踮著腳,卻足矣讓蘇錦分辨身後是兩個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