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開口的事,又旦也不會去多嘴。瞥了她一眼後,他沒正面回答,反而問道,“什麼時辰了?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別院?”
“……”她怔著神,瞪大雙眼緊緊逼視著他。良久,沒有說話,兀自猝然地站起身,往外走。
“去哪?”
她腳步不停,用力拉開房門,負氣地丟了句,“欽雲府是鑲了金子還是怎樣,你以為我愛待啊!要不是你那麼沒用連坐都坐不穩,一副隨時歸天的病鬼相,我早就走了!啐,少自以為是,見鬼去吧,活該,就算死了我都不屑同情你!不用你派人送,回家的路,我認得。”
——砰。
房門又一次被重重關上,也把她的話音阻隔在了門外。
他沉默凝眸望著那道厚實門板,倘若真能把她的話擋住多好,偏偏那一字一句戳入心肺的話語還是頑強地鑽進了他耳中。
是,他是沒用,活著是累贅,倒不如干脆死了算了……這話,不用她再重複了,這些年他沒少聽過。甚至曾發誓過,誰若是再敢說這種話,定讓對方生不如死。他也做到了,只是當刺骨話語從姚蕩唇間撂出的時候,他卻怎麼也提不那絲狠勁。
最終只是看著她離開,苦笑看著這一室靜謐的屋子,空蕩蕩的感覺,比從前更甚。
第一次,他燃起那種念頭——如若當日不回來,會不會反而更好。
比起這屋裡的沉寂,姚蕩所經之處都像被颶風捲過般。門外端著湯盅正打算進屋的丫鬟,見了她,下意識地後退避讓,險些把廚子煲了好些個時辰的藥湯打翻,感覺到濃濃的火藥味後,那丫鬟嚇得不敢進屋,在門邊躊躇著。
可姚蕩卻絲毫未覺自己那張明顯寫著“誰惹我就揍誰”的臉,大步穿過迴廊,見誰瞪誰。
“快清明瞭,聽說每年清明、冬至鬼門關會大開,閻王爺爺都要來收人……”
“說話小心點,你是不是想咒八皇子?呸呸呸!快跟我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我也就是私下說說,還不是因為擔心爺撐不過這關。”
“你伺候他多少年了?哪年不是那麼驚心動魄的,結果還不是都撐不過來了,懂不懂什麼叫吉人自有天相。”
細碎交談聲無可避免地被姚蕩聽見,她頭一轉,繼續保持凌厲眼神,拋去惡狠狠地瞪視。
其中一人趕緊踢了踢身旁同伴,乾笑著假裝若無其事衝著姚蕩打招呼,“姚姑娘好,散步啊?”
“散什麼散?鬼門關不是開了嗎,我找閻王,讓他趕緊把你家爺收走,禍害!”她沒好氣地回道,任是事不關己的旁觀者都能聽出她在說氣話,那雙水靈靈的眼眸裡分明透著擔憂。
姚蕩以為說些絕情的話,就能讓自己不要去搭理他的死活。卻還是沒辦法否認,這兩個侍衛不經意的交談,像在她心上猛撞了下。他真的有那麼嚴重?嚴重到可能會熬不過這一關?正想著,就瞧見又旦匆匆忙忙揪著個頭發灰白的老人家衝進欽雲府。
她咬了咬牙,還是沒辦法把置若罔聞進行到底,忍不住跑上前,攔住了旦旦。
“姚姑娘?你怎麼在這?我家爺呢,醒了?有沒有給他灌些茶水?他有沒有說想要吃東西?”
還沒等她開口,一堆問題就劈頭蓋臉地砸來。姚蕩咧著唇,支吾了許久,她能不能坦白說剛讓他家爺去見鬼,還說死了也活該?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這神情,讓又旦愈發緊張了。
“呃……你別急,他沒事,我把他照顧得可好了。”她硬著頭皮,用謊言掩蓋一切,堅決不做自尋死路的事,“是這樣的,他讓我出來找你,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你?幫忙?”這話怎麼聽都不可信,爺就算只剩一口氣,恐怕也不會讓十三蕩幫忙。只是眼下情勢,他沒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