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建議。〃
可能他喝了酒。他的目光已經僵直。他在聽嗎?這一回,大使放棄了。
〃星期四,你到我的辦公室來,十一點,沒問題吧?〃他走近一步,又補充幾句,說時眼睛看著地面,聲音壓得很低。〃聽著……同意還是不同意,自己要有個說法,如果對自己都沒有把握,那就回巴黎。〃
副領事一欠身:〃是。〃
大使朝喬治·克萊思走去。他說話很快,語氣與剛才全然不同。副領事的眼睛閃著光,彷彿突然來了興趣。夏爾·羅塞特以為,副領事是朝他這邊走過來,於是,他也走上前去。他們聽見了。大使在談尼泊爾打獵的事。大使常去尼泊爾打獵,這是他的爵好。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從不願去。
〃我已經不再堅持……你是瞭解她的,上一回,她好歹跟了去,但是,好像她就喜歡三角洲。〃
夏爾·羅塞持這時與副領事已經面對面,副領事臉上掛著笑,對他說道:
〃有些女人使人為其傾魂,你不覺得嗎?〃他說時,朝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望去,只見她手裡端著杯香檳,漫不經心,正在聽著一位先生說話。〃那些女人彷彿心海寬闊,充滿善良,可以容納一切……世上種種苦水,都可以一古腦兒朝她們傾倒,那些女人就是溫柔鄉啊。〃
他醉了,夏爾·羅塞特想。副領事的笑是無聲的,連續的。
〃你認為……是這樣嗎?〃
〃什麼?〃
〃誰……有這般魔力呢?〃
副領事沒有回答。他剛剛說過的話,這就忘掉了嗎?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夏爾·羅塞特。
夏爾·羅塞特努力想笑一笑,但沒有笑出來,他走開了。
夏爾·羅塞特又一次請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跳舞。副領事現在在等著什麼。他待在那裡,顯得越來越不自在。他好像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別人想象不到,他是在等待機會,請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跳舞。於是有人說:
〃什麼還不走呢?〃
只有五六對舞伴還在跳著。炎熱的確使人沒精打采,懶得活動。西班牙領事夫人看到他獨個人在那裡,便走過去,和他說話。他勉強才回答一句。夫人走開了。
現在,他待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明顯地帶著一種急迫,在那裡等待。別人看不出為什麼。
是夏爾·羅塞特為他提供了機會。舞曲結束時,夏爾·羅塞特恰恰停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他跟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說著話,一邊等另一支舞曲開始。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正好面對著副領事,副領事朝她那麼一欠身,他倆步入舞池,她,和拉合爾來的男人。
於是,全印度的白人都看向他倆。
人們在等。他倆沒有說話。
人們在等。他倆還沒有說話。人們的注意力漸漸地分散開去。
她微微有些出汗,吊扇溫熱的風吹在她微溼的身上,讓她感到一絲涼爽,假如沒有那些旋轉的吊扇,加爾各答的白人,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有人在說:
〃看呀,膽量真不小。〃
有人在說:
〃她不僅和拉合爾的副領事跳舞,她甚至還要跟他說話呢。〃
有人在說:
〃最後一個來加爾各答的人,不是拉合爾的副領事,不是他,而是那個金黃色頭髮的夏爾·羅塞特,那個高個兒小夥子,他的眼睛多明亮,不過,就是帶著幾分憂鬱,他正站在酒臺旁邊,看著他們跳舞……他已經和她跳了不少,我敢賭咒,下一個要加入那個小圈子的人,去三角洲別墅的,就是他,準是他。你看,他好像怕什麼似的……不……他不再看他們,其實沒什麼,沒什麼,什麼也不會發生,不會發生的。〃
副領事大概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