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慄笑道:“與母親問個好,我急著上差,便不過去了。”
“記得了。”李雁璇應道,有忍不住囑咐:“聽父親說國子監的學生多有恃才傲物的,郎君可要小心應付。”
沈慄點點頭:“想必今日不好過。”
雖覺心下忐忑,沈慄仍是一臉鎮定往國子監去。皇帝將他架上這給位置,既是給他的機會,也算是個考驗。東宮屬臣良多,青年才俊也非止他一個,想要出頭,總要表現出勝任的能力。若是教學生哄下來,給太孫做侍講的差事也不必想了。
國子監學生,無論學問好壞,都有一個特點:後臺比較硬。
蒙父祖恩蔭來讀書的自不用說,便是各地推薦上來的也不是一般人物——每地不過一二名額,想要雀屏中選也不容易。
因此國子監的學生向來很有底氣,沈慄進得堂來,便被一雙雙飽含不遜和質疑的目光包圍了。
沈慄笑吟吟向案前一站,溫聲道:“各位大約也聽說了,本官沈慄沈謙禮,從今日起,便要在這國子監中做個司業。本官倒也料到,想必各位今日已經帶來許多問題。”
底下頓時有人起鬨道:“正是,我等讀書遇到許多難題,正想請教大人。”
沈慄點點頭,擺手示意安靜:“各位暫時不要急。本官忝為先生,總要有個特權,今日本官先說,待本官的話講完了,各位便可以暢所欲言。”
底下面面相覷,有膽大的道:“那大人可要快些說。”
“稍安勿躁。”沈慄笑吟吟向案上一靠:“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這做先生的,總要有些東西教給學生,或經義詩賦,或道德義理。本官今年二十六歲,大約是國子監中最年輕的一個,當年也只是個探花。論學問,未曾著書立說,論德行,也不是聞達天下。與監中其他大人想必,沒有任何出眾之處。那麼蒙皇上隆恩,教本官來此當差,究竟要教你們什麼呢?”
沈慄提到皇命,仍想給新司業來個下馬威的監生們稍稍安靜下來。不錯,沈慄是皇帝親自下令任用的,哄了他不要緊,若是惹了皇上震怒卻好怎生收場?聽說近來聖上的脾氣可不太好。
“思來想去,本官覺得還是有些東西可以教給諸位。”沈慄曼聲道:“為官之道。”
什麼!底下監生們頓時眼睛發直,有些人的嘴都不覺張開。
為官之道,這也算學問?這也可以講嗎?
“諸位身為國子監學生,將來很多都是要做官的。”沈慄道:“學問好的參加科試拔錄,有那稍遜的,也未必就沒官可做。”
有監生脫口道:“恩蔭。”
沈慄點點頭:“大約要有人問,經過科試拔錄,朝廷授職,不就是官了嗎?然而‘當官’與‘做官’還是稍有不同的,這和‘當人’與‘做人’的區別差不多。而這點差異往往就決定了各位將來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官,或清,或貪,或忠,或奸!”
“用心便是。”有人脫口道。
“當然要用心。”沈慄笑道:“須知貪官刮地皮時也是很用心的。”
監生們忽地笑起來。
“做官就要有用!對百姓有用,對朝廷有用。這不僅僅是讀了經義,寫好詩賦便能做到的。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大抵百姓誇官時總愛說‘親如父母’,這做父母的,可不只是天天對兒女說孔子曰就能教他們過上富足日子的。相反,在教他們懂得道理之前,你要先餵飽他們的肚子。倉廩實而知禮節,便是這個道理。”沈慄微微感嘆:“教天下人吃飽,這是我皇萬歲和朝中諸位大臣一直為之努力的事。誰的作為有利於實現這個目的,至少稱得上好官,否則不過是尸位素餐而已。”
監生們愈加安靜。沈慄所講的為官之道,不是蠅營狗苟的手段,而是做官的道